皮皮鲁不喜欢孙友超。
孙友超是皮皮鲁的班主任,刚上任一周。孙友超和皮皮鲁的前任班主任王娟大相径庭。王娟对学生和颜悦色,说话大都使用商量的口气。同学们因此视上学为快事。一个星期前,王老师随丈夫去另一座城市发展。孙友超第一次上课,令皮皮鲁和同学们大吃一惊。
万佳在孙友超向同学们介绍自己时咳嗽了一下。
孙友超厉声问万佳:“你叫什么名字?”
万佳说:“万佳。”
孙友超喝道:“站起来和老师说话!”
教室里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孙友超问万佳:“你一贯上课捣乱?”
万佳反问:“我怎么了?”
“你为什么在我说话时咳嗽?”
“我不是故意的。我嗓子痒痒。”
“好,那我就让你咳嗽个够,好好治治嗓子。你咳嗽吧!”
“我现在不想咳嗽了。”万佳说。
“你必须咳嗽!”孙友超命令。
孙友超坚信作为教师接手一个班最先应该做的事就是树立自己的权威,而树立权威最有效的方法是杀一儆百。
孙友超拿万佳开刀。
“如果你不咳嗽,咱们就不上课了。你影响全班同学上课!”孙友超威胁万佳。
泪水出现在万佳的眼眶里。
“您不能这样。”皮皮鲁看不下去了。
“说话先举手!”孙友超怒视皮皮鲁,“你叫什么名字?”
皮皮鲁站起来:“我叫皮皮鲁。”
孙友超问皮皮鲁:“你说,我为什么不能这样?”
皮皮鲁说:“万佳刚才咳嗽是生理上的,不是心理上的。他从来没有上课捣过乱。”
孙友超环顾教室:“还有谁为万佳求情?”
几乎全班所有同学都举手了。
“你们?!”孙友超没想到刚接手的这个班的所有学生都不可救药。
孙友超怒不可遏:“都站起来!”
同学们树林般伫立在新班主任面前,被昔日的班主任“宠坏了”的他们试图告诉新班主任,不可以如此对待学生。
僵持。
教室里没有一点儿声音。
孙友超明白“法不责众”的道理,他不能同时治这么多学生,他得今后一个一个收拾他们。
“你们坐下吧。”孙友超的眼光意味深长地扫视学生们。
从第二天起,同学们就领教了孙老师的厉害。
孙友超在讲课时提了一个古怪的问题,他点名让万佳回答。
万佳站起来,回答不出来。
“这么基础的问题你都不会,像你这样混日子,长大吃屎都接不上热的!”孙友超挖苦万佳。
同学们尚不习惯老师使用如此粗鄙的语言,大家一个赛一个地瞠目结舌。
孙友超说:“皮皮鲁,你回答我刚才提的问题。”
皮皮鲁站起来:“我也不会。”
孙友超:“你会什么?”
皮皮鲁不说话,他清楚孙老师是在报复。
孙友超看着万佳和皮皮鲁说:“作为学生,你们不好好学习,下辈子只能投胎当苍蝇,绿头苍蝇。”
皮皮鲁对孙友超说:“您这是侮辱未成年人。”
“你敢和老师顶嘴!”孙友超提高了嗓门,“明天叫你的家长来见我!还有你万佳!”
自从孙友超出任班主任后,班上就变了样。同学们见了孙友超就像老鼠见了猫,本来视上学为乐事的同学如今走进教室就厌学。与暴君型教师相处而依然喜欢上学的学生是畸形受虐狂。
这天下午放学回家后,鲁西西听见皮皮鲁在他的房间里叹气。
“还是为孙友超?”鲁西西问皮皮鲁。
“碰上这样的老师,真没劲。”皮皮鲁说。
“上哪所学校不重要,重要的是被哪个老师教。”鲁西西说。
“再好的学校也有差老师。再差的学校也有好老师。”皮皮鲁说。
“今天孙友超又怎么了?”鲁西西问。
“下午上第二节课时,刘震雨回了一下头,被孙友超看见了,孙友超强迫刘震雨当场背诵一篇课文五十遍。背得刘震雨口干舌燥。”皮皮鲁说。
“法西斯。虐待狂。”鲁西西义愤填膺。
“这种人怎么能当教师呢?”皮皮鲁咬牙切齿。
电话铃响了。
鲁西西拿起话筒。
“舒克?你好。我是鲁西西。你在哪儿?”鲁西西说。
“我和贝塔正在一家法院旁听开庭,现在是休庭。”舒克在电话那头说。
“法院让你们旁听?”
“我们当然是隐蔽在椅子下边。”
“法官水平如何?”
“特臭,连话都说不圆乎。”
“打电话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我们想和皮皮鲁聊聊。”
“我估计皮皮鲁现在没心情聊,他正烦着呢。”
“如今烦人的事太多,心胸不开阔的人活一天就能被气死。皮皮鲁烦什么事?”
“他们班最近换了班主任,是一个对学生特虐待的那种教师。”
“那没法不烦。我和贝塔去你家给皮皮鲁想想办法。”
“来吧。”
鲁西西放下话筒。
“一会儿舒克和贝塔来给你排忧解难。”鲁西西对皮皮鲁说。
“把罗克也叫来,大家聚聚。”皮皮鲁提议。
“我呼罗克。”鲁西西拿起电话听筒拨号。
罗克很快接电话。
“舒克和贝塔一会儿来我家,你也来吧?”鲁西西说。
“马上去。有饭吗?”罗克说。
“全是素菜。”
“如今是通货紧缩时期,肉特便宜,现在不吃更待何时?”
“你来的路上可以买点儿。”
“有上朋友家做客拎着生肉的吗?”
“快来吧,我家冰箱里有的是肉。”鲁西西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