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鲁和教室里的隐身人
一
今天是全市爱牙日，六（2）班的蒋老师要求全班同学上学时带一筒牙膏，她想加深同学们对刷牙的重要性的认识。
鲁西西带的是一盒皮皮鲁牙膏。皮皮鲁牙膏盒里装有两支牙膏，一支早晨专用，一支晚上专用，是最新款的早晚型双支装牙膏。
蒋老师让同学们轮流介绍自己的刷牙方法和使用的牙膏牙刷，轮到鲁西西了。
鲁西西打开书包，皮皮鲁牙膏不见了。鲁西西清楚地记得自己早晨刷完牙后就将皮皮鲁牙膏放进了书包。
“鲁西西，你忘带牙膏了？”蒋老师有点儿不满意地看着鲁西西。她最讨厌学生忘带东西。有一次，王磊忘了带尺子，她让王磊在黑板上写一百遍“上学必须带尺子”。
“没忘。带来了，可牙膏不见了。”鲁西西把书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了，确实没有皮皮鲁牙膏。
“这怎么可能？”蒋老师不喜欢强词夺理的学生。
鲁西西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你刷牙吗？”蒋老师问。
“刷。”鲁西西回答。
“每天刷几次？”蒋老师又问。
“早晚各一次。”鲁西西说。
“用什么牙膏？”蒋老师问。
“皮皮鲁牙膏。”鲁西西说。
蒋老师知道皮皮鲁牙膏是早晚型，使用该牙膏的孩子都能自觉坚持早晚刷牙。
“你坐下吧。”蒋老师今天比较宽容，要在往常，鲁西西可能会因为忘带东西而被罚站一节课。
坐在鲁西西后边的孙亿也找不到牙膏了。
“蒋老师，我真的带了，也找不到了。”孙亿委屈地说。
一共有二十多位同学声称自己带了牙膏却找不到了。这些丢牙膏的同学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带的都是皮皮鲁牙膏。
“这怎么可能？”蒋老师脸色变了，“没带牙膏的全站起来！”
鲁西西和所有找不到牙膏的同学都站起来了，他们有口难辩，他们确实没忘带，可都找不到了。他们带的都是皮皮鲁牙膏。
“牙齿是人身上最硬的器官，可同时又是最软的，很容易脱落和被虫蛀，必须从小养成爱护牙齿的习惯。
从你们今天忘带牙膏就可以看出，你们对保护牙齿是不重视的……”蒋老师训斥忘带牙膏的学生。
所有站着的同学都感到委屈，他们确实带了牙膏。
“罚你们站一节课，要不然你们不会重视保护牙齿的。”蒋老师宣布。
“老师，您这样做不公平。”鲁西西抗议。
“为什么？”蒋老师怒目而视鲁西西。她最不能容忍学生当众顶她。
“我们确实带牙膏了。”鲁西西说。
“鲁西西！”蒋老师用威严的声音警告鲁西西，她正准备训斥鲁西西，忽然觉得自己的兜里鼓鼓囊囊的。
蒋老师将手伸进衣兜，她摸到了一个方纸盒。蒋老师把纸盒从兜里拿出来一看， 愣了， 是一盒皮皮鲁牙膏！
“我的牙膏！”站着的二十几位同学异口同声。
蒋老师又从自己的各个衣兜里掏出七八盒皮皮鲁牙膏。
有的同学忍不住笑出声来。
“谁干的？”蒋老师认定这是恶作剧。
可哪位同学敢把同学的牙膏放到老师口袋里呢？再说，他怎么能在蒋老师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皮皮鲁牙膏放进她的衣兜呢？而且还不止一盒！
蒋老师拉开讲台桌的抽屉，她吃了一惊，抽屉里全是皮皮鲁牙膏。她数了一下所有的皮皮鲁牙膏，正好是站起来的学生的数量。
“你们坐下吧。”蒋老师清楚自己冤枉了这些学生。
但她仍然认定有学生搞恶作剧。
“这事儿是谁干的？下课后去我的办公室坦白。如果等我查出再说，就晚了。”蒋老师厉声说。
教室里静悄悄。
第二节课是语文考试，不是大考，属于单元测验那种。
“梁劲，你如果今天再考不及格，我就要找你爸爸了。”蒋老师对梁劲说。
梁劲语文不好，但数学不错。可是老师并不因为梁劲数学好而表扬他。梁劲因为语文不行而自卑。
其实， 合格的教师和父母的标志是发现孩子的优点，告诉他什么地方行。不合格的教师和父母的标志是只会关注孩子的缺点，告诉他什么地方不行。
梁劲今天这是第二次站起来了，第一节课时他因为丢了皮皮鲁牙膏而被罚站。
卷子发下来了，梁劲很紧张，他生怕考不好导致蒋老师去找他爸爸，梁劲的爸爸对他挺严厉。
梁劲开始答题，第一道他就不会，他始终弄不清什么是主语什么是谓语。
“我来帮你。”一个很小的声音贴在梁劲耳朵上说。
梁劲扭头看，身边没人！
“梁劲，你看什么？”监考的蒋老师明察秋毫之末。
梁劲赶紧埋头看题。
梁劲突然感到有一只大手抓住了他握笔的右手。
“你干什么？”梁劲本能地喊。
全班同学都看梁劲。
蒋老师走到梁劲身边。
“你怎么了？”蒋老师问。
“有人抓我的手。”梁劲说。
“这怎么可能，我一直看着你，没有任何同学离开位子到你这儿来。”蒋老师厉声说。
梁劲不吭声了，他刚才也确实没看到有同学到他身边来，可他的确感到有一只手攥了他的手一下。
“你别嚷嚷，我帮你考语文。”那个声音又出现在梁劲耳边。
这回梁劲不敢嚷嚷了，他用右胳膊肘往发出声音的那一边碰了碰，他刚要喊，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捂住了他的嘴。
梁劲的胳膊肘触到了一个人的身体，而那个身体所待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有！
那个看不见的人用手捂住了梁劲的嘴。
“别怕， 我是隐身人， 我帮助你考语文。 ” 隐身人说。
梁劲一脸的惊讶。
“你怎么了？”蒋老师问梁劲。
“没……没什么……”梁劲支支吾吾。
蒋老师瞪了梁劲一眼。
那只无形的大手又攥住了梁劲握笔的手，它把着梁劲的手写字，答题。
第一道题答完了，梁劲一看，认为非常正确。
那只手又帮助梁劲答第二道题。
梁劲在全班第一个答完考卷。
“去交卷吧！”那隐身人说。
梁劲站起来。
“你又干吗？”蒋老师站在讲台上问梁劲。
“交卷。”梁劲说。
“交卷？你答完了？”蒋老师不信。往常，每逢语文考试，梁劲都是最后几名交卷。
梁劲将考卷交给老师。
蒋老师边看眼睛边膨胀。完全正确的答案。
“这不是你的字吧？”蒋老师发现了破绽，考卷上确实不是梁劲的笔迹。
二
“是我写的。”梁劲硬着头皮说，“谁能帮我写呢？您一直没离开过教室呀！”
蒋老师的确没有看见任何人接近过梁劲，可她熟悉班上每一位同学的笔迹，这字分明不是梁劲的，倒像是一个成年人的字迹。
“梁劲，你把这段话抄一遍。”蒋老师想出一个办法，她要当场验证梁劲的笔迹。
梁劲傻眼了，蒋老师就站在他的左边看着他写。
梁劲拿起笔，他不知怎么办好，因为他的笔只要一接触纸，就等于宣布刚才的字不是他写的。
就在这时，隐身人的手又攥住了梁劲的手，他再一次把着梁劲的手写字，他是来为梁劲解围的。
蒋老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梁劲当着她的面写的字和刚才考卷上的一模一样，而这又确实是一个大人的笔迹“是我写的吧？”梁劲抬头问老师。
蒋老师一句话没说，回讲台上收考卷去了，她觉得今天怪事挺多。
第二节课后，鲁西西想去教室外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刚要往外走，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鲁西西脱口而出。可当她抬眼看时，身边并没有人。
“鲁西西，你在和谁说话？”马婷婷问。
“我明明和一个人撞上了，可他又没了。”鲁西西发愣。
站在一边的梁劲走过来。
“咱们的教室里有个隐身人。”梁劲小声告诉鲁西西。
“隐身人？”鲁西西不信。
梁劲把刚才考试时发生的事讲给鲁西西听。鲁西西瞪大了眼睛。
“你们看！”靳航大喊。
同学们都朝靳航看去。
靳航课桌上的铅笔盒自己升到了空中，铅笔盒盖自己打开了，里边的铅笔又自己出来了，在空中比画着。
全班同学都呆了。
“是隐身人！”梁劲宣布。
“隐身人！”同学们重复这句话。
胆小的同学开始往后躲，刘夏莹提议去叫蒋老师。
悬在空中的铅笔盒又在靳航的课桌上着陆了，是软着陆，不是摔下来的。
这时，上课铃响了。
蒋老师夹着教材走进教室， 她发现同学们神情不对。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蒋老师问。
原林举手。
蒋老师示意他说话。
“蒋老师，咱们教室里有个隐身人。”原林说。
“隐身人？”蒋老师没听明白。
原林把刚才靳航的铅笔盒自己升到空中的情景讲了一遍。
“谁出的主意？今天可不是愚人节。”蒋老师说。
“是真的，我们都看见了。”李潇说。
“赵昊，你看见了吗？”蒋老师点名问赵昊，赵昊是班长。
“看见了。”赵昊证实。
蒋老师皱起了眉头，她怎么也没想到，班干部也参与捣乱，而且是在上课的时候。
“全站起来！”蒋老师发火了，“你们……”
她想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可她只说了“你们”两个字，嘴就被人堵上了。
谁这么大胆，敢上来堵老师的嘴！
蒋老师的眼睛往下看，看不见任何东西，可她的嘴分明被一只手状的东西堵着，她说不出话。
蒋老师抬手摸着自己的嘴，她摸到了一只手，可她看不见它，她使劲儿掰那只手，她没它劲大。
同学们看着老师在讲台上和空气搏斗。
“是隐身人！”梁劲最先反应过来。
“隐身人要绑架老师？”赵昊说。
“去帮蒋老师！”王磊提议。
别看蒋老师平时对同学很严厉，可当老师遇到难处时，哪位同学都不会袖手旁观。
男同学们冲上讲台。
堵住蒋老师嘴的那只手消失了。
蒋老师感激地看着赶来保护她的男生们，她看到那些平时爱搞恶作剧的男孩子冲在最前边。
“您相信有隐身人了？”靳航问蒋老师。
蒋老师点点头，她要去找校长，她必须对全班同学的安全负责。
“你们互相关照一下，我去叫校长。”蒋老师跑出教室。
正在办公室看书的校长听了蒋老师的话皱起了眉头： “你说什么？隐身人？你们班的教室里有隐身人？”
“千真万确。学校必须马上采取措施，否则学生们的安全没有保障，我的安全也受到威胁。”蒋老师心急火燎地说。
“你今天是怎么搞的？身体不舒服？”校长看着蒋老师问。他根本不信世界上有隐身人。
“您跟我去教室看看。”蒋老师要求。
校长无可奈何地跟着蒋老师来到六（2）班教室。
“你们教室里有隐身人？”校长问全班同学。
“有。”同学们回答校长。
“在哪儿？”校长问。
“看不见呀！”马婷婷说。
“如果碰到就能感觉到。”鲁西西说。
校长把教室看了一遍。
“是错觉吧？”他说。
“怎么会这么多人同时产生错觉呢？”蒋老师说。
“先上完这节课。”校长说。
“我们不敢再上课。”蒋老师说。
校长想了想，说：“那好，我去叫几个男老师来。”
校长走了。
“其实，那隐身人心眼挺好。”梁劲小声对鲁西西说“听你刚才说他帮你考试，是挺不错的。”鲁西西同意。不知怎么搞的，她挺为隐身人担心，她不希望校长带人抓住隐身人。
七八个男老师跟着校长来了。
校长让同学们都离开教室，男老师手拉手把整个教室过了一遍，没有碰上隐身人。
“放心了？”校长问蒋老师。
蒋老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继续上课。校长站在门外观察了一会儿，看到什么异常现象也没有，他摇摇头，走了。
蒋老师一进入授课，就全神贯注了，她暂时忘了隐身人的存在。
可每当她使用生硬的口气训同学时，隐身人就出现了，那只无形的大手就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训学生。
同学们兴奋了，他们突然意识到隐身人是站在学生一边的。
在这个世界上，最有价值和魅力的，是肉眼看不见的东西。看不见和喜欢是孪生姐妹，看见了和不喜欢是孪生兄弟。无形的东西最实在，有形的东西最虚无。
鲁西西想和隐身人交朋友，她喜欢看不见的东西。
梁劲也想和隐身人交朋友。他懂得一个道理：记住帮助过你的人，忘记你帮助过的人。
三
有几位家长听说了隐身人的事，不干了，他们找到校长，说是孩子的教室里有鬼，要求给自己的孩子换班。
他们担心孩子的安全。
校长给公安局打电话，公安局派来了一名警察坐在六 （2） 班的教室里和同学们一起上了两天学， 抓隐身人。
校方原担心孩子们不习惯和警察在一起学习，没想到同学们十分适应。用王磊的话说，老师比警察厉害多了。
两天过去了，隐身人一次也没有出现。
警察离开时写了一份蹲守报告。报告证实，六（2）
班教室里根本没有什么隐身人。
校长将公安局出具的盖有大红章的证明复印了几十份，发给每位学生家长一份，让家长们吃定心丸，不要再闹着给自己的孩子换班。
这天，蒋老师带全班同学去郊外春游。在爬山时，蒋老师突然晕倒了。
“蒋老师晕倒了！”最先发现蒋老师昏迷的鲁西西大喊。
“蒋老师！”赵昊摇晃倒在地上的蒋老师。
“蒋老师，你怎么了？”李潇着急地问。
同学们没了主意。
“必须赶快把蒋老师送到医院去。”鲁西西说。
蒋老师的身体偏胖，同学们抬不动。
就在同学们万般无奈时，蒋老师的身体突然自己升到了空中，只见她面朝前，两腿不挨地。
同学们吓坏了，刘夏莹还发出了一声尖叫。
“隐身人！”孙亿最先想到了隐身人。
“没错，是隐身人！”鲁西西摸摸蒋老师身子下边，她摸到了一个人。一个看不见的人。
隐身人背着蒋老师往山下跑，同学们跟在后边跑。
越到山下游人越多，游人们看见一位老师悬空着身体在前边飞行，她的身后跟着一群学生。游人们大惊失色，一个个傻站在两边，嘴巴一个比一个张得大。
到了山下的公路边，同学们拦车，可没有一个司机停车。
“这些司机一点儿同情心也没有。”原林忿忿地说。
“蒋老师又飞了。”马婷婷说。
隐身人见拦不到车，索性背着蒋老师往医院跑。一位路人刚才告诉同学们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医院。
终于到医院了。
“去急救室！”鲁西西跑到隐身人前边带路。
急救室的医生看见一个昏迷的人悬空着飞到他面前，医生的脸色变得惨白。
“她……她……是什么……”医生结结巴巴地问同学们。
“我们的老师，她昏迷了，请您救救她。”靳航说。
“她……怎……么……自……己……会……”医生看见蒋老师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自己在空中翻身躺在了床上。
“您快给她看病吧！”鲁西西催促医生。
医生战战兢兢地给蒋老师做体检。
“疲劳过度，休克，睡眠严重不足。”医生说， “打一针就会醒过来。”
护士给蒋老师打针。
同学们松了一口气。
由于作业量大，蒋老师每天晚上都要批改作业至深夜。原来，家庭作业多受害的不光是学生，还有老师。
蒋老师醒过来了，当她知道自己的经历后，感激地向学生们致谢。
“您应该感谢隐身人！是他背您来的。”梁劲说。
“对，是隐身人把您从山上背到医院来的！”同学们一起说。
“隐身人！”蒋老师从急救观察室的病床上探起身子，她要当面谢隐身人。
“隐身人，你在哪儿？”鲁西西满屋子看。
同学们也都往身边摸。
“我在这儿。”一个男声出现在蒋老师床边。
蒋老师伸手一摸，触到了隐身人。
“谢谢你救了我。”蒋老师说。
隐身人握住蒋老师的手，说：“应该的，我还要谢谢你带我出来春游，外边真美。不过，我还要请你原谅，没经过你的同意，我就加入了你们的队伍。”
同学们兴奋了，他们轮流和隐身人握手。
“隐身人，你为什么老待在我们教室里？你吃什么？”马婷婷问。
“我的食物是皮皮鲁牙膏， 我每天只要吃两口就行。
我还喜欢闻皮皮鲁牙膏的香味儿，愿意和用皮皮鲁牙膏的人在一起。你们班很多同学使用皮皮鲁牙膏，所以我喜欢待在你们班。”隐身人说。
怪不得那天那么多皮皮鲁牙膏莫名其妙地离开了同学们的书包，原来是隐身人在和同学们逗着玩。
“隐身人，你别走了，就待在我们班吧！”蒋老师说。
这话从蒋老师嘴里说出来，同学们感动极了。
“可以。不过，您一定要对孩子们和蔼，您如果答应我的要求，我就留下来。对了，还要少给孩子们留作业。”隐身人说。
“我答应你的要求。”蒋老师说。
“我不离开六（2）班。”隐身人说。
同学们欢呼。
闻声从隔壁赶来的医生瞪同学们：“干什么？这里是医院，醒了就走吧。”
第二天一上课，蒋老师说，后天学校要开一个联欢会，庆祝校庆，每个班出一个节目，还要评比，老师让同学们出主意。
“大合唱吧！”靳航说。
“咱们班每次都是大合唱。”原林反对。
“那就让孙亿拉手风琴吧！”梁劲说。
“孙亿从一年级就上台拉琴，不新鲜了。”王磊说。
“咱们班表演魔术，准得第一。”鲁西西提议。
“魔术？谁会？”蒋老师没听过自己的哪位学生会魔术。
“咱们有隐身人，他可以帮咱们。”鲁西西说。
“太棒了！”
“鲁西西万岁！”
同学们兴奋得手舞足蹈。
蒋老师乐了。
隐身人很愿意和同学们合作表演魔术，为校庆联欢会增彩。
同学们开始紧锣密鼓地排练。
校庆那天，校园里人山人海，从这所学校毕业的人几乎都赶来参加校庆，其中有不少名人。校友里，还有著名魔术表演艺术家和气功大师，他们也来了。
联欢会开始。老校友和在校的同学们轮流上台演节目，气氛十分热烈。
著名魔术表演艺术家为同学们表演了精彩的魔术，博得了全场的阵阵掌声。
“下一个节目，六（2）班的魔术表演。”报幕员宣布。
六（2）班全班同学包括蒋老师全部登台。
“这么多人演魔术？”观众们想笑。
魔术大师也不明白这么多人怎么表演魔术。
校长后悔没先审查节目。他怕六（2）班出洋相。
四
“我们先表演手指悬空。”鲁西西对观众说，“我的手指能让一位同学身体悬空。”
没人相信。
鲁西西走到舞台的一侧，只见她用手指原林，并且将手指往上挑。
距离鲁西西五米远的原林的身体升到空中，原林身边没有任何人。
所有师生在愣了几秒钟后， 立即报以雷鸣般的掌声。
是隐身人举起了原林。
鲁西西又接着指靳航。
靳航也升到了空中。
暴风雨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魔术大师傻眼了。
“我们班刚练魔术，还请我们的校友魔术大师多指教。”鲁西西冲台下说，“现在，我要用手指将魔术大师的帽子吸到台上来。”
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都知道，校友魔术大师在国际上都有名，他对魔术的内幕了如指掌，当众拿他戴在头上的帽子当变魔术的道具，其难度可想而知。
鲁西西在台上用手一指魔术大师，然后手指做勾引状，只见魔术大师的帽子徐徐脱离了魔术大师的头，飘到了空中。
全场鼓掌。
魔术大师目瞪口呆。他知道，不管他怎么变魔术，都需要有“托儿”配合才行。而鲁西西变走了他的帽子，绝对没有“托儿”配合。
魔术大师的帽子缓慢但坚定不移地飘到鲁西西手中连校长都把手拍红了。
魔术大师激动地跑到台上，他对鲁西西说：“小师妹，你的功夫很棒呀！谁教的？”
“我们班同学都会，不信你随便找一个试试。”鲁西西要让全班同学都出风头。
魔术大师半信半疑地叫站在他身边的赵昊：“小师弟，你给我露一手？”
赵昊说：“我能让我这件外衣自己在台上跳舞。”
魔术大师示意赵昊表演。
赵昊脱下外套，顺手扔到空中。
外套在空中做各种跳舞的动作， 一会儿旋转， 一会儿扭迪斯科。
全场欢呼。
魔术大师成了瞪眼大师，他非要六（2）班的师生教他，还说他甚至可以重新上一遍小学。
蒋老师婉言谢绝了魔术大师的要求。六（2）班的师生曾答应过替隐身人保密，隐身人认为，知道他的人越多，他越不安全。
魔术大师不干了，他清楚，就凭六（2）班同学刚才表演的魔术，到国际魔术节拿金奖都绰绰有余。
校长做蒋老师的工作也没用。
“我可以检查一下他们的衣兜吗？”魔术大师退了一步。
校长同蒋老师交涉。
同学们同意了。
魔术大师发现六（2）班同学的身上除了每人有一筒皮皮鲁牙膏外，什么也没有。
“他们装牙膏干什么？”魔术大师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六（2）班的同学每天上学都装皮皮鲁牙膏，他们争着给隐身人送吃的。他们还每天用皮皮鲁牙膏刷牙，为了让隐身人闻着高兴。当然，牙齿也从此再不被虫蛀。
在星期二放学的路上，王磊遭到了两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儿的抢劫。他们向王磊要钱，王磊说没有，他们强行从王磊身上搜走了十元钱，还打了王磊几个嘴巴。
第二天上课时，蒋老师发现王磊的脸上有红红的指头印。
“王磊，你的脸怎么了？”蒋老师问。
王磊把昨天放学路上遇抢劫的事说了。
“真不像话。”蒋老师气愤地说，“最近别的班的同学在放学的路上也有被劫的，希望同学们提高警惕，最好结伴走。”
“我护送你们。”隐身人说。
“隐身人，教训那几个坏小子！”靳航说。
“对，治治他们！”鲁西西也说。
“包在我身上。”隐身人拍胸脯。大家只听见声音，看不见他的动作。
“我提个建议，隐身人和咱们在一起，咱们看不见他，特不方便。咱们能不能让隐身人在教室里戴一顶帽子，这样，他在哪儿，咱们就知道了。”马婷婷说。
“要是来外人呢？比如说校长。”梁劲问。
“来了外人，隐身人马上摘下帽子放在课桌上就行了。”原林说。
“我同意。不过出教室就得摘了，要不人家看见一顶帽子自己在空中行走，还不吓着呀！”隐身人说。
李潇将自己的舒克贝塔棒球帽递给隐身人，隐身人将舒克贝塔棒球帽戴在自己头上。同学们看见帽子悬在空中，很是好玩。隐身人在教室里走到哪儿，舒克贝塔棒球帽就飘到哪儿。
放学时，由隐身人护送王磊回家。和他们一起走的还有鲁西西、刘夏莹和赵昊。
“就是他俩！”王磊看见了昨天劫他的两个小子又站在原地。
“看样子还要劫。”鲁西西从那两个人脸上看出他们不怀好意。
“你们大胆走过去，我来教训他们。”隐身人说。
同学们底气十足地朝拦路虎走过去，无形的保镖即使手无缚鸡之力，也比有形的彪形大汉厉害十倍。
真正所向无敌的东西，是无形的。
“站住！”一个小子大喝一声。
“干什么？”鲁西西问。
“还挺横，大哥向你们借点儿钱。”另一个小子说。
“你们最好别惹事，她会气功。”王磊说。
“嚯，今天带了个女保镖呀！”小流氓嬉皮笑脸地对王磊说。
“会什么武功？大哥也见识见识，少林拳？南拳？
猴拳？”另一个问鲁西西。
“她会无形拳，隔着十几米能打你。”赵昊说， “你们最好别惹她，快点儿逃跑。”
“还得把昨天抢王磊的钱还给他。”刘夏莹说。
“还钱？大爷我自打生下来就没学过还钱。今天不但不还，还要再借五十元。”其中一个卷头发的小子朝鲁西西走过来。
“站住！”鲁西西喝道。
“我要不站呢？你不是会什么无形拳吗？打呀！”
卷毛一边朝前走一边说。
鲁西西象征性地挥了一拳，距离卷毛有两米远。
卷毛脸上重重挨了隐身人一拳。
“哎哟，怎么搞的？”卷毛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捂着被打青的脸。
“你还真打呀！”卷毛的搭档也没意识到鲁西西真是隔着两米打的卷毛， 他抄起一块砖头朝鲁西西砸过来。
砖头飞到一半儿时，像导弹那样拐弯了，接着它又往回飞，击中了卷毛搭档的鼻子。他的鼻子不幸地流血了。
卷毛拔出刀子，他要和鲁西西拼命。
鲁西西冲卷毛飞起一脚——隔着一米远。
卷毛手中的刀掉在地上。
鲁西西扬手又是一拳——隔着一米。
卷毛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五
卷毛的搭档拔腿想跑，被隐身人绊了个跟头。他刚站起来，又是一个跟头。他趴在地上不敢动了。
“还他钱！”鲁西西走到两个趴在地上的小流氓身边，指着王磊对他们说。
卷毛掏出十元钱。
“还有利息！”刘夏莹不善。
“以后谁再敢抢劫小同学，我就让他再也站不起来。”鲁西西过足了江湖女大侠的瘾。
本事再大的人，也对付不了看不见的对手。这就是伟人往往败在癌细胞手下的道理。
第二天一上课，王磊就向全班同学讲述隐身人大战小流氓的精彩过程，听得全班同学眉飞色舞，蒋老师也兴奋不已。
自从隐身人和六（2）班的师生交上朋友后，全班同学和蒋老师的关系变得像朋友一样融洽。过去，蒋老师在同学面前总是板着面孔，拿着所谓老师的架子。其实，真正有自信的老师才不会这样。
现在，蒋老师一点儿也不像老师了，她甚至要求同学们对她直呼姓名。
同学们过去特别讨厌上学，他们觉得在学校里压力大。有了隐身人以后，同学们来了一百八十度转弯，做梦都梦见上学。大家争先恐后给隐身人带皮皮鲁牙膏，和隐身人玩。大家最感谢隐身人的，是他不让蒋老师多留家庭作业。
说来也怪，越是不留家庭作业，六（2）班的学习成绩越好。 而邻班的老师却不断向校长反映， 说是六 （2）
班课堂纪律太差，老是哄堂大笑。
校长近来也感到六（2）班挺怪，这天，他悄悄来到六（2）班，躲在走廊里通过门上的窗口往班里窥视。
校长惊讶地发现六（2）班的同学在课堂上可以采取任何姿势听课，有的同学站着，有的同学坐在桌子上，还有的干脆把腿跷到桌子上。
蒋老师对这些视而不见，她像侃大山一样给同学们授课。
想发言的同学不用举手，张开嘴就说。
校长皱起了眉头。
他突然看见蒋老师身边悬在空中的一顶舒克贝塔棒球帽，蒋老师还时不时向空中的帽子说几句话。
校长想起了校庆联欢会上的魔术表演。他又想起了六（2）班说有隐身人的事。
“难道他们班真的有隐身人？”校长不得不做这样的假设，否则他无法解释。
校长清楚隐身人的价值。隐身人可以通过无形的身体创造有形的奇迹。
校长做梦都想当区教育局长，而他的竞争对手是全区所有中小学校长。 当局长的唯一办法就是提高升学率。
这个升学率，实际上是升重点中学率。
校长产生了一个“伟大”的想法，他想让隐身人去弄重点中学的入学考卷。
校长推门走进六（2）班教室。
蒋老师几乎是同步将隐身人头上的舒克贝塔棒球帽摘下来戴在自己的头上。
“同学们好！”校长拿出首长检阅的姿态。
“校长好！”同学们不知校长要干什么。
“你们班最近进步很大，”校长突然醒悟了，说不定，蒋老师就是靠隐身人偷考卷使全班成绩上升的呢，“我祝贺你们。”
同学们鼓掌。
“我记得你们过去说过， 你们的教室里有个隐身人，是吗？”校长切入正题。
同学们不吭声了，他们看蒋老师。
“你还去我的办公室为这事找过我。”校长提醒蒋老师。
蒋老师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能让我认识一下隐身人吗？”校长笑眯眯地说。
“没……有……隐身人……” 蒋老师犹豫了一下说。
“我刚才都看见了，他还戴着你头上这顶舒克贝塔棒球帽。”校长看着蒋老师的眼睛说。
“这帽子一直戴在我头上。”蒋老师不得不撒谎。
“我亲眼看见的。”校长一字一句地说。
“这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隐身人。”蒋老师作最后的抵抗。
“这世界上什么人都可能有。”校长说。
同学们对校长这句话感到害怕。
“我想和隐身人谈谈，咱们学校需要他的帮助。”
校长对蒋老师说。
蒋老师看同学们。
同学们看空气，他们觉得这要由隐身人自己决定。
“咱们可以谈谈。学校要我帮什么忙？”隐身人说话了，他问校长。
校长欣喜若狂， 他对着会说话的空气， 激动得下巴直哆嗦。
“咱们到走廊去谈。”校长的计划不能泄露。
“可以。”隐身人同意。
校长走出教室，靠在走廊的窗台上。
“你在吗？”校长问。
“在，您请讲。”隐身人已经站在校长的对面。
“我希望我的毕业生都能上一所好的中学。”校长开门见山。
“重点中学？”隐身人问。
“对。但上重点中学的竞争非常激烈，全市小学毕业生中只有百分之零点五的人能上重点中学。”校长说。
有位教师从走廊穿过，她看见校长一人倚着窗台自言自语，十分惊奇。她走过去后还不断回头看。
“上重点中学真不容易，其实……”隐身人还没说完，就被校长打断了。
“我要对我的学生负责，我要尽最大努力让他们中间有更多的人能考上重点中学。”校长说。他觉得这种交谈很吃力，因为他看不见对方。
隐身人不知为什么叹了口气。
“我想请您帮助我，帮助我的学生。”校长说。
“我？我能帮助您的毕业生上重点中学？”隐身人问。
“对，您能帮这个忙，我感觉得出，您是一个爱孩子的人。”校长给隐身人戴高帽。
“请明示。”隐身人说。
“您利用您的无形身躯去重点中学看看入学考卷，把题告诉我。”校长压低声音说。
“作弊？ ！ ”隐身人大吃一惊。这话要是从一个学生嘴里说出来，隐身人不至于吃惊，可说这话的是一校之长，而且，该校长曾连续七年获得优秀思想工作者称号。
“其实，现在的考试很不科学，根本考不出学生的才能，全是死记硬背，充其量测验的是记忆功能。这种考试，即使漏题作弊，对学生也没什么危害。”校长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我看您平时对本校的考试抓得很紧，平均两三天考一次， 如果像您刚才说的那样， 您不该这么看重考试。 ”
隐身人说。
“那也是没办法， 上边要分数嘛。 ” 校长有点儿尴尬。
“这个忙我不能帮。”隐身人拒绝了校长的请求。
“您不希望六（2）班的同学都上重点中学？您不希望他们将来有出息？”校长看出隐身人和六（2）班的学生有很深的感情。
“上重点中学和长大有没有出息没那么相关。”隐身人以他那无形的眼睛看世界，比有形的眼睛看世界透彻得多。
“如果你不答应， 你就不能再在六 （2） 班待下去了。 ”
校长说。
“为什么？”隐身人开始讨厌这样假的优秀思想工作者了。
“无关人员不可以在教室里干扰正常教学。你已经把六（2）班弄得乌烟瘴气了。”校长说。
“你……”隐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当然可以赖着不走，但你只要在，我就停他们班的课。我还可以报警，让警察在放学后往教室里扔催泪弹。”校长足智多谋。
隐身人沉默。他已经离不开六（2）班了。
“我给你半天时间考虑，明天一早答复我。”校长说完走了。
隐身人回到教室，把校长的话转告给蒋老师和同学们。
“同学们说怎么办？”蒋老师问。
同学们不想用这种方法上重点中学，但他们也不想失去隐身人。
必须做出选择。
“他是靠什么当上校长的？” 靳航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走。”隐身人说。
“隐身人不能走！”
“对，我们不让你走！”
“我们离不开你！”
同学们情绪极为激动。
“校长会叫警察来抓隐身人的。”蒋老师神情黯然地说。
同学们为隐身人的安全担心。
“我暂时离开一段时间。”隐身人安慰同学们。
“你去哪儿？”鲁西西问。
“当然是去有皮皮鲁牙膏的地方。”隐身人说。
有个女生哭了。
教室里马上成了眼泪的海洋。
大家看见隐身人也哭了。他的眼泪像雨一样从空中洒落到地面上。
第二天，隐身人没有出现在六（2）班教室里。
校长叫来了警察。
警察搜查过教室后，建议副校长带校长去精神病医院做体检。
后来，六（2）班没有一个同学上重点中学。有意思的是，全班有十二名同学考上了重点中学，但他们坚决不去。
飘向深渊
飘飘欲仙成为罗克唯一的追求。
罗克第一次经历飘飘欲仙是在去年五月的一个夜晚。那是一次朋友聚会。罗克在一家经营状况不错的公司任部门经理，由于罗克具有出色的拓展市场能力，深得老板赏识，年薪自然坚挺。
成功的人一般都喜欢和朋友聚会，否则找不着出人头地的真实感觉。罗克和朋友相聚时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鹤立鸡群。
高谈阔论，饮酒品茶。李四张口卢梭，张三闭口弗洛伊德。其实罗克心里明白，将哲人挂在嘴边的人距离哲人最远。
在那次聚会中，一个朋友递给罗克一支烟。
罗克吸完那支烟后觉得飘飘欲仙，他极为兴奋地和朋友们纵论天下侃侃而谈。
第二天，罗克参加公司的例会时心里没着没落，轮到罗克主管的部门发言时罗克打不起精神来。
“你不舒服？”总经理问罗克。
罗克先摇头后点头。
罗克想找昨天朋友聚会时那种感觉。
会议结束后，罗克迫不及待地给那个昨晚递给他烟的朋友打电话。
“昨天晚上你给我抽的那烟哪儿有卖的？” 罗克问。
“不好买。我这儿还有一盒，送给你。”朋友说。
“我现在就去拿。”罗克放下电话。
罗克驱车拿到烟后立即抽了一支， 他马上扬眉吐气。
罗克回到公司像变了一个人，他主动找总经理滔滔不绝地谈公司的远景目标规划。总经理直犯呆。
下午，罗克又蔫儿了。他只好再吸那奇特的香烟，再体会飘飘欲仙的境界。
开始时，罗克七个小时吸一支。后来，罗克五个小时吸一支。再后来，超过三个小时不吸罗克就四肢无力没精打采。
很快，那盒烟被罗克一举全歼了。
罗克没有那烟后，难受得鼻涕眼泪同流合污。
罗克给朋友打电话求援。
“你来吧！”朋友邀罗克去他的住处。
罗克踉踉跄跄赶到朋友的住所。
“这回给你点儿上档次的。”朋友从桌子抽屉里取出针头和注射器。
罗克恍然大悟。
“你……你害我吸毒？！”
原来，那人知道罗克有钱，就在朋友聚会时有意给罗克抽事先放了海洛因的香烟。他的真实目的是向罗克贩毒，赚罗克的钱。
朋友聚会可能给你提供机会， 也可能给你一个陷阱。
多认识一个人也许多活一年，但在很多情况下是少活一年甚至几年。
“别那么大火气，”朋友冲罗克嬉皮笑脸，“还是打一针吧，比抽烟过瘾多了。”
罗克清楚一染上吸毒这辈子就完了，他回身开门准备离开这儿。
一阵疾风暴雨式的失魂落魄猛然袭击罗克的全身，他像一架耗光了燃油的飞机，盘旋着向地面坠去……
“我要加油……” 罗克朦胧中将朋友当作空中加油机朋友将注射器的针头扎进罗克的胳膊。
加满了油的飞机重新返回蓝天飘飘欲仙。
“我要买！我要买！”罗克从钱包里掏出大把的钞票扔到朋友脸上。
朋友兴高采烈地钻进床下给罗克取货。
从此，罗克每个星期都要到朋友家购物。毒品价格昂贵， 罗克不惜一掷千金。 罗克每次都买很多， 积谷防饥。
在公司，罗克毒瘾发作时，他就躲到卫生间给自己注射。
在家里，罗克背着家人吸毒。
终于，罗克的全部二十万元积蓄荡然无存。
罗克开始向亲友借钱。无奈世人的观念近年骤变，几乎所有人都将个人间的无息借款看作是法律允许的抢劫行为。没人愿意充当这种不光彩的抢劫犯，更没人愿意当这种告都没处告的受害者。
罗克的民间借贷活动流产。
万般无奈下，罗克开始打公司的主意。
罗克主管的部门接受了印制一本为公司做宣传的精美画册的任务，罗克在和印刷厂洽谈这本画册的印制事宜时，提出了回扣要求。
“我等于给贵厂揽了一笔生意，贵厂理应酬谢我。”
罗克在光天化日之下厚颜无耻地索贿。
“五百元的回扣。”印刷厂的业务员倒干脆。
“五百元？这可是一笔九万元的生意！最少也得给我提成六千元！”罗克不同意这个数目。
“您可以去找给您六千元回扣的印刷厂。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您，他们的印刷装订质量肯定没有保障。
您是要印刷质量还是要回扣数量？”
罗克要回扣数量。要海市蜃楼式的飘飘欲仙。
印刷质量不好的印刷厂就靠回扣数量和印刷质量好的印刷厂竞争。罗克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给他六千元提成的印刷厂。
当印刷完的画册摆在总经理的办公桌上时，总经理勃然大怒。那画册的印制水平充其量也就是小学生使用的大单线作业本的档次。
“混蛋！公司花这么多钱，就印了这么个东西？我明天拿什么去参加国际订货会？你是怎么搞的？你最近怎么了？！”总经理训斥昔日器重的罗克。
公司其他部门的经理制造各种借口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徘徊，一个个喜形于色幸灾乐祸。想出头就别栽跟头，出了头再栽跟头准四面楚歌没人帮你。没出头时栽跟头准情暖人间享受怜悯。
“这是我的责任，我失职，我请求扣除我的本月奖金……”罗克在数九寒天汗流浃背。
“你是不是吃回扣了？”总经理突然发问。一般来说，质量问题和回扣是双胞胎。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做损害公司利益的缺德事呢……”罗克矢口否认。
“只要质量好，你吃多少回扣我也能原谅你。质量不好，一分钱回扣没吃我也不原谅你！”总经理怒不可遏。
罗克的毒瘾发作了。
“我去卫生间。”罗克对总经理说。
总经理皱着眉头冲罗克挥手。
罗克一溜小跑到卫生间给自己打针。
在罗克将印刷回扣花光了后，他开始贪污公司的业务款。
一天晚上，罗克在报纸上看见了杀人蚁的事，当他知道了贪污犯正是杀人蚁的袭击目标时， 他感到恐惧了。
他早就听说了许多人莫名其妙地被谋杀，警方一直找不到凶手。现在真相大白了，凶手是杀人蚁。（关于杀人蚁的故事，请参阅郑渊洁作品《杀人蚁》。）
罗克在自己的住所找杀人蚁。他在厨房发现了一只普通蚂蚁，吓得跪下给那非杀人蚁磕头：“饶了我吧！
我现在就去自首！”
罗克后来在戒毒中心接受了痛苦的戒毒治疗。
治愈后，因贪污罪去监狱服刑。
据说，杀人蚁从不光临监狱。
监狱是贪污犯们唯一可以高枕无忧的地方。
嫁祸于人
正在 KTV 唱歌的世界著名的烟草公司的总裁罗克被秘书搅了兴头。
“什么事？我不是跟你说过一个小时内除了总统找我不能打搅我吗？”罗克总裁冲秘书发脾气。
“正是总统找您。”秘书奴颜婢膝地将手机递给罗克总裁。
“总统您好！我是罗克。什么？国会要通过在本国全面禁止吸烟的议案？这不是砸我的饭碗吗？我每年交的税可是天文数字。再说了，我公司的几万工人都失业了还不上街闹事？这里面可有百分之七十的黑人！您一定要对这个议案行使否决权！”罗克慌了神。罗克曾为本届总统竞选赞助过大笔资金，因此他同总统的私人关系非同寻常。
“什么？您不能否决？如果否决这个议案下次竞选连任肯定没戏了？据民意测验现在国人把健康当作第一位的事？那我的公司怎么办？您下次竞选连任不需要我的资金了？还需要？我去哪儿弄！什么？去外国……”
罗克总裁的脸上渐渐恢复了笑容。
第二天一早，罗克主持公司决策层会议。
罗克总裁先讲话：
“诸位大概都看了早间新闻，国会通过了在本国全面禁止吸烟的议案，下个月一日开始生效。理由是吸烟严重危害国民健康。 居然还有一个议员举咱们公司为例，说经过他调查，在咱们这家全球著名的烟草公司的几万名雇员中，没一个人吸烟。废话，都得了肺癌谁给咱们干活？！总统昨天对我说了，让咱们公司往外国销烟，他给咱们制定最优惠的出口政策。大家出出主意。”
参加决策层会议的都是商业奇才， 好主意层出不穷。
以下是会议记录。
“咱们的烟必须往落后国家和地区销售。在文明飞速发展的今天，哪个有教养有文化的人会吸烟？只有傻瓜才会花钱买烟自杀。我建议咱们把销烟重点放在非洲。
“只是落后还构不成香烟市场，还必须有钱的地方才行。我觉得亚洲才是咱们最理想的市场。亚洲的经济正在发展中，那儿的人有了钱，目前尚未来得及摆脱愚昧，是销烟的最佳时机。”
“我认为本公司应该将销烟重点放在亚洲，重点中的重点应该放在中国。中国有超过十三亿人口，是一个最具潜力的香烟市场。据了解，目前中国有三亿人抽烟。
我觉得通过咱们的努力，可以用五年时间将中国的吸烟人数提高到五亿。 五亿！大家想想， 五亿是个什么概念？
五亿人每人每天吸一支香烟是什么数字？”
“中国出过林则徐，不会重演历史吧？”
“……咱们有政府撑腰，他们不敢……”
“如果有五亿人吸烟，会有多少人患肺癌？”
“八千万。中国人多，根本显不出来。”
“哈哈……”
“中国人就这么笨？这么容易上当？那可是四大发明的后代。”
“我和你打赌，我用五年时间把中国的吸烟人数提高到五亿！”
“好了好了，咱们谈谈往中国销烟的细节，也就是可行性计划。”
“我认为本公司应该将重点放在开发中国的青少年吸烟资源上。”
“成年人市场也不能放过。特别是女人。我听说中国的女人现在以抽烟为时髦。咱们要抓紧开发生产专门针对中国女烟民的坤烟。”
“我听说中国的生意人见面的第一件事是互赠香烟。求人办事也要赠烟。”
“真是一个奇怪的民族，怎么会因为别人送了一样能让他患癌的东西他反而替那个置他于死地的人办事呢？
罗克总裁兴奋异常，当场拍板，挥师东进。
钞票是选票
一本名为《致富之路》的书吸引了罗克，该书作者是曾经写过《生命大趋势》的著名作家。
罗克是喝法国矿泉水和澳大利亚牛奶长大的亿万富翁的独生子，他不愿意在父亲的庇护下走完人生的路，他想自己闯荡一番，证明自己的能力。
《致富之路》向罗克展示了数十种致富方法，罗克比较感兴趣的是开超级市场。《致富之路》的作者说，据他统计，全球排名前一百位的亿万富翁中，从事零售业的最多。
罗克的父亲是靠汽车制造业发家的，他制造的汽车奔驰在世界各地。
“父亲，我想开一家超级市场，向您借八百万元开办费。”罗克在饭桌上对父亲说。
“开超级市场？”亿万富翁父亲惊讶。
“对。”罗克说。
“为什么不来我的公司任职？这个公司将来是你的呀！”父亲放下餐具。
“我想自己闯闯。”罗克说。
“有出息。”母亲夸奖儿子。
“现在超级市场很多，竞争极其激烈。”父亲说。
“我渴望竞争。”罗克说。
父亲点点头：“好吧，我给你贷款，利息比银行低一个百分点。”
“谢谢父亲。”罗克说。
第二天，罗克开始筹备他的超级市场。
罗克知道开商场选址非常重要，有“一步差三市”之说。
罗克开着车转遍了整座城市， 物色到了一个理想之地罗克招募了几位助手，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办“罗克购物中心”。
“装修要有特色，咱们的超市定位在休闲购物上，要有很多供顾客休息的场所。”
罗克吩咐负责装修的助手。
“货物品种要齐全，顾客来了咱们这儿，就哪儿都不用去了。”罗克嘱咐负责进货的助手。
“招聘导购小姐一定要找漂亮的，这样能刺激顾客的购买欲。”罗克叮嘱负责招聘导购小姐的助手。
“开业前要让全市市民知道咱们的超级市场，动用一切媒介。开业典礼要别出心裁，制造新闻。”罗克启发负责公关的助手。
…………
助手们分头行动。
罗克购物中心声嘶力竭地开业了。开业那天，罗克租用了直升机在购物中心上空抛洒鲜花。
花如雨，人如潮。
玻璃都挤碎了。
罗克心花怒放。
“罗克真有出息！”前来参加开业典礼的母亲对父亲说。
“这小子还行！”父亲对零售业是外行，他觉得有这么多顾客在商场开业的第一天就光顾确实不容易。
罗克购物中心开业成为全市瞩目的事件。
“今天的销售额是七十八万。”总会计师晚上向罗克汇报。
罗克满意地点头。
然而好景不长，罗克购物中心的销售额逐日递减。
一个月后，日销售额居然减到了一万元左右，这是一个连缴电费都不够的数字。
“为什么？”罗克着急。
助手们也不明白。
真正心疼儿子的是母亲。
母亲看见儿子坐卧不宁茶饭不香，急了，她亲临儿子的购物中心查看究竟。
只二十分钟，母亲就知道了销售额下降的原因。
“罗总，一位老太太要见您。”秘书向罗克总经理通报。
母亲不等秘书允许，进来了。
罗克一看是母亲，忙站起来。
“我知道你的商场为什么没人买东西了。”母亲说。
“为什么？”罗克问。
“服务态度太差。我刚才佯装买东西，差点儿被气死。”母亲说。
“有这等事？”罗克惊愕。
“你这儿的导购小姐都是两面派，你们视察的时候她们一个样，你们走了她们又是一个样。”母亲说， “对于商场来说，最大的财富不是地理位置，不是资金，是服务质量。”
罗克恍然大悟。
“顾客是用钞票当选票选举他们喜欢的商场。”母亲说。
罗克认为母亲的话一句顶一万句。
此后，罗克购物中心蒸蒸日上。
父亲去世后，罗克成为汽车制造公司和购物中心的综合董事长。
戴手铐的收藏家
罗克信奉“云在蓝天水在瓶”的哲学，他觉得不管有什么爱好都可以丰富生活。罗克经常在电视上看到记者到某个有收藏爱好的人士家中采访，向观众展示那人的收藏。有的人收藏石头，有的人收藏钥匙链，有的人收藏火锅。罗克还在电视上见过收藏牙签的。
“人人都有占有欲。收藏是既能满足占有欲又不犯法的最好办法。每当收藏品的数量有所增加时，收藏人都会获得占有和掠夺甚至侵略的快感。”罗克爱思索。
从出世到现在，罗克的收藏史还是处女地，什么也没收藏过。
“我守了这么长时间什么也没收藏，一旦收藏，一定要出奇制胜。”罗克时时告诫自己。
除了结婚，罗克最喜欢干的事是看电影。他愿意花几十元钱让那些得过奥斯卡奖的大导演和天王级影帝影后“伺候”他。
罗克有一次异想天开，梦想自己成为电影收藏家，他收藏了一千多部电影。从遐想中清醒过来后，罗克知道这是地道的做梦。
一天，罗克逛家用电器商场。
一台电器诱发了罗克的好奇心。
“这是什么？”罗克问销售小姐。
“影碟机。”小姐说。
“影碟机？”罗克头一次听说。
“看影碟用的。”小姐进一步解释。
“影碟？”罗克再次犯傻。
“影碟又叫 DVD，和 CD 唱片外貌一样。还有一种大影碟，体积和普通唱片一样，又叫 LD。您问的这种影碟机是看小影碟也就是 DVD 用的。”小姐拿出一张 DVD 影碟，递给罗克看。
罗克看见影碟上印着片名《真实的谎言》。
“这么一张小玩意儿容纳了整部电影？” 罗克不信。
“一张盘能容纳三小时以内的电影，一般一张盘即可包括一部电影。”小姐给罗克启蒙 DVD。
罗克意识到自己当电影收藏家的梦想即将被科技的飞速发展变为现实。
罗克毫不犹豫地买了一台专门播放 DVD 影碟的贝塔牌影碟机。销售小姐说买影碟机一定要买贝塔牌的。
罗克还买了几张DVD影碟， 都是百看不厌的经典之作。
回家后，罗克迫不及待地将影碟机与电视机接驳。
“挖死带死？”正在电大学英语的太太指着影碟机用半生不熟的英语问丈夫这是什么东西。
“敌喂敌。”罗克的意思是 DVD。他在逗太太。
罗克历来讨厌中英文混用，比如在说中国话时管舞会叫趴体管谈恋爱叫拍拖。
太太的电大没教她“敌喂敌”这个词。
“直截了当说！”太太忘了是自己先转的。
罗克给太太扫盲。
太太对影碟机表示了明显的兴趣。
罗克用影碟机放《真实的谎言》。罗克和太太崇拜施瓦辛格， 他们总觉得施瓦辛格同他们有某种血缘关系，狼气十足。
影碟无论是画面还是音质都把录像带打入十八层地狱。
罗克从此开始疯狂收藏 DVD 影碟，他的计划是收藏一千部电影。
影碟的价格是一百多元一部电影。随着收藏业务的纵深发展，罗克渐渐感到财力不支。罗克是那种命中当有三千贯不向人间使小钱的狼。他开始当家产。
当罗克准备卖太太的梳妆台买《狮子王》影碟时遇到了太太狮子般地凶猛抵抗。不管罗克怎么向太太说教千金散尽还复来的道理，太太依然顽固执迷不悟。
罗克无可奈何。他的家已四壁如洗，只剩下影碟。
罗克极想拥有那张 《狮子王》 影碟， 用它充实自己的收藏。
尽管罗克知道这是江心补漏，可他实在无法消除对那张影碟的占有欲。
罗克饿着肚子在街上瞎转。
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凑到罗克身边。
“要影碟吗？”贼眉鼠眼小声问罗克。
“你说什么？”罗克以为听错了，他觉得面前这个痞子不可能知道影碟。
“我这儿有影碟，DVD，特便宜。十元一套。”贼眉鼠眼说。
“十元？”罗克不信。
“盗版。”贼眉鼠眼亮底。
罗克清楚盗版是违法行为，不管生产、销售还是购买都可能坐牢。罗克摇头。
“您看看目录，我这儿什么电影都有。”贼眉鼠眼将一张脏乱不堪的纸塞到罗克手中。
罗克不由自主地看目录。他看见了《狮子王》。
罗克用身上仅有的十元钱买了盗版《狮子王》。他有盗窃的感觉。
罗克忐忑不安地回到家里， 太太发现丈夫脸色不对。
“干什么坏事了？”太太盘问罗克。
“偷东西了。”罗克说。
“偷东西？你？”太太亮出锄奸的架势。
罗克从兜里掏出影碟交给妻子。
“偷的？”妻子变色。
“差不多。”罗克叹了口气。
“从商场偷的？”太太急了。
“从小偷手里偷的。”罗克交代。
“贼偷贼？”太太问。
罗克告诉妻子他买了小偷偷来的东西。盗版。
太太知道盗版比拦路抢劫的性质更恶劣。是死罪。
“下不为例。千万别再买盗版了。”太太宽恕了没有前科的丈夫。
罗克鸡啄米似的点头。
罗克有了点儿钱后，准备买影碟。他的钱只够买五套影碟，可他想买十五套。
罗克抵御不了盗版的诱惑，再次犯法。
久而久之，罗克习惯买盗版影碟了。
罗克收藏影碟的信息被有着警犬般嗅觉的记者探知了。记者登门采访罗克。
罗克得意地向记者展示他的收藏。罗克收藏的影碟数量已达七百张。
罗克的收藏业绩上了《收藏家》月刊。
世界收藏博览会发函邀请罗克参加第 38 届世界收藏博览会。
罗克欣喜若狂。
世界收藏博览会开幕时，西装革履的罗克在自己的展位前迎接观众。
下午，几名警察出现在罗克面前。
“我有很多警匪片。”罗克向警察介绍。
“我们是奉命来逮捕您的。”一警察向罗克出示逮捕证。
“逮捕我？为什么？”罗克问。
“十七家电影制片商控告您收藏盗版影碟。”警察的口气和蔼可亲。
罗克束手就擒。
他恨贼眉鼠眼。恨《狮子王》。更恨自己。
一流公司
罗克是一家私营企业的老板，这是一家小公司，只有两个人，算上罗克。公司的业务是水果批发兼零售。
从业人员虽少，但公司的效益却不少。罗克和那唯一的职员每个人都干三个人的事。
公司成立两年，居然盈利三十万元。
罗克虽然上学不多，但他很爱看报。
这天，报纸上的一篇文章引起了罗克的注意，那文章说企业要发展，老板的素质是关键。还说不懂企业管理的老板注定要惨败于商场。
#160;“我应该学习企业管理知识。”罗克思忖。
罗克到书店购买大学工商企业管理专业的教材，回家如饥似渴地自学。
“太对了！我怎么早不知道！” 罗克边看书边惊叹，相见恨晚。
罗克决定刻不容缓地按照书上说的对他的公司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一定要设立责权明确的部门。”罗克在纸上绘制公司各部门关系图。
“这才像个公司。”罗克满意自己的设计，“早应该学习企业管理。”
现有的场所不够用了，罗克花钱租写字楼。
登报招聘职员和部门经理。
罗克坐在有着大落地窗视野极为广阔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心情愉悦地接受下属的汇报和请示。
罗克按企业管理知识的要求为公司制定了长达一百三十五页的规章制度。普通职员对部门经理负责。
部门经理对分管该部门的副总经理负责。副总经理对总经理负责。总经理对董事会负责。公司任何人找总经理必须通过总经理秘书，总经理秘书再通过总经理助理。
往常进货、批发、零售几乎都是罗克一个人包了，现在企业走上了正轨。
公司开发部决定进十公斤菲律宾芒果，首先由开发部亚洲司有核水果处起草可行性报告上报部门经理批准。部门经理同意后在可行性报告上签字递交分管开发部的副总经理。分管开发部的副总经理签字同意后递交总经理助理。总经理助理将可行性报告交销售部经理并责成该部门进行市场调研， 确认十公斤芒果是否有销路，会不会占压公司资金。销售部经理接到可行性报告后给有大学营销系毕业文凭的部下下达任务，部下分头去搞市场调研。调研后起草调研报告上报部门经理。部门经理首肯后将调研报告连同可行性报告回交总经理助理。
总经理助理将两份报告转公司财务部进行财务分析。财务部经理签字确认公司的资金有能力进这批货后，将两份报告返回总经理助理。总经理助理将两份报告交总经理秘书。总经理秘书视总经理日程安排情况决定什么时间将这两份报告提交总经理审批。罗克接到秘书递交的两份报告后，煞有介事地批准或否定。若批准，则由秘书转交总经理助理找公司聘请的法律顾问起草购货合同书。再由开发部经理去和对方公司签合同。合同签署后，开发部经理通知总经理办公室主任取货日期和地点。总经理办公室主任给储运部经理下派车单。储运部经理接到派车单后安排司机和车辆去拉货，再向销售部办理出库手续……
罗克心满意足地注视着已经走上正轨的公司。
“总经理，比德副总经理要见您。”秘书对罗克说。
“请他进来。”罗克正闲得难受。
“罗总，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比德副总问罗克“请直言。”罗克批准。
“我觉得木村副总经理这个人品质有问题。”
“哦？”
“我发现他和客户有私下交易……”比德副总说另一位副总的坏话。
罗克饶有兴致地听，他喜欢调解下属的矛盾。他觉得这才是当官的最大乐趣。要不过去的皇上怎么都喜欢逗蛐蛐呢。
“总经理，这个月咱们公司光是电话费就支出五万元！”财务部经理向罗克汇报。
“这怎么可能？！”罗克急了。
“职员使用公司的电话打私人电话，还有上班时间参加广播电台有奖竞猜节目的，还有往外星球打 IDDDD宇宙长途的。”财务部经理将缴费单递给罗克看。
罗克心疼。
“罗总，储运部经理和销售部经理之间矛盾太大，不利于公司业务的开展。刚才他俩发生了公开争吵，已经撕破脸了。您知道，不撕破脸怎么都好说，这一撕破脸就麻烦了……”人事部经理向罗克汇报。
罗克头都大了。
一个月后，公司的注册资金三十万元全部花光。
这是罗克风里来雨里去卖了两年水果挣下的血汗钱罗克将工商企业管理书从窗户扔了出去。
罗克决定自己写一本经商的书。他是这样开头的：
一流公司一个人干两个人的事。二流公司一个人干一个人的事。三流公司两个人干一个人的事。
电视晚会嘉宾
罗克在一家大公司担任总经理。
一天傍晚，罗克和公司的高级职员共进工作晚餐。
餐厅里有电视机。
电视台正在播一台文艺晚会。袒胸露臂徐娘半老的女主持人一边主持晚会一边现场采访几家公司的总经理。当那些表情极不自然的企业家霸占整个屏幕时，电视台还给他们打字幕，生怕观众弄不清他们的头衔。
“咱们也应该利用这种机会打广告。”罗克边吃边看边说。
秘书心领神会：“我明天就去电视台联系。”
第二天中午，秘书从电视台回来了。
“企业家在晚会上露面要掏钱。这是价目表。”秘书递给罗总一张纸。
罗克把价目表还给秘书：“你念念。”
秘书宣读：“总经理或董事长以上在本台晚会露面每三十秒收费一百万元。副总经理以下每三十秒收费九十万元。打字幕加收二十万元。以公司产品作为晚会奖品男主持人用普通话说出该产品全称每一种产品收费两百万元。男主持人用方言说产品全称收费一百五十万元。女主持人用普通……”
“行了。下个晚会我去。”罗克吩咐秘书。
“罗总露面多长时间？打字幕吗？”
“一分钟。打字幕。”罗克说。
星期三晚上，罗克去电视台的大演播室参加晚会。
晚会是现场直播。现场直播对参加人员的要求比较高。电视台决策层对于让一只狼参加现场直播晚会有一定的顾虑，担心罗克把握不住自己胡说八道。晚会导演力保罗克，她需要罗克的钱。
罗克到了晚会现场才知道这是纪念脚气膏药诞生一百周年晚会。
晚会开始。一男一女主持人自作多情地一边互相打趣一边主持节目。 罗克耐着性子看那些无聊透顶的小品，听那些俗不可耐的歌。
终于熬到主持人采访罗克了。
罗克运气。背词儿。
女主持人带着一身廉价香水味儿来到罗克身边：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畜种繁殖公司的总经理，请您对观众讲几句话。”
漆黑的话筒伸到罗克嘴边。
“能够参加脚气膏药诞生一百周年晚会，我感到很荣幸。这是一项伟大的发明。我们公司计划将脚气膏药在动物世界推广！不光让人类天天舒服，也要让动物天天舒服。”罗克滔滔不绝。
导演通过耳机提醒主持人罗克到一分钟了。
主持人小声示意罗克该收了。
罗克意犹未尽，他问主持人加钱延长采访时间行不行。
主持人通过藏在身体隐秘处的通信装置请示导演。
导演听说加钱眉开眼笑地同意让罗克尽兴说。
罗克索性拿出参加董事会的派头，侃侃而谈。
电视台值班室接到无数观众的抗议电话，他们要求晚会继续进行， 不要再让狼头狐脑的企业家倒观众胃口。
台长给导演下指令，让罗克离开晚会现场。导演说罗克已决定送全台每人一部手机外加一头优质种驴。台长不吭声了。
罗克在电视台举办的纪念脚气膏药诞生一百周年晚会上信口开河了五十分钟。
为此，畜种繁殖公司向电视台支付了一亿元。
第二天，在畜种繁殖公司召开的紧急董事会上，董事们一致通过了罢免罗克总经理职务的决议。
卸职后的罗克在街上邂逅了电视台的导演，那导演愣是不认识罗克。
美女加油站
罗克收听电台广播，一个女播音员正在信口雌黄，罗克还挺爱听。
“据了解，现在办加油站比较赚钱。本市汽车加油排队现象严重。”女播音员说。
罗克眼睛一亮。
“办个加油站不错。全市共有汽车五十五万辆。按每辆汽车每个星期加一次油计算……”罗克使用计算器计算，“每次加五十升，一周是两千七百五十万升……”
“一升赚五角钱，就是一千三百七十五万！现在全市共有加油站十座，加上我即将建的一共是十一座，一千三百七十五万除以十一等于一百二十五万！建一座加油站一周能赚一百二十五万！”罗克拿着计算器喜上眉梢。
一个月后，罗克加油站开业。
开业第一天，没有一辆汽车来加油。罗克极为吃惊。
他想起一个月前汽车排队加油的盛况。
罗克买了一份《狼子晚报》。报载，今天本市共有一千三百七十八座新加油站开业。
罗克揪自己的头发。
“咱们得想办法把本收回来。”太太对罗克说。
“我是无能为力了。”罗克心灰意冷。
“你不是会画人体画吗？咱们在加油站竖一块广告牌，你在上边画一个美女。”太太献计献策。
“你不是说我再敢画美女你就吃了我吗？”罗克心有余悸。
“如果是做生意，当然可以。”太太奉行实用主义哲学。
几天后，一块美女广告牌耸立在罗克加油站。
来罗克加油站加油的汽车排起了长队，全是清一色的男性司机。司机们一边排队一边欣赏广告牌，他们普遍的感觉是排队等候的时间太短。
罗克大把大把数钞票。
罗太太为自己的商业头脑自傲。
第二天，罗克加油站又门可罗雀了，一辆来加油的汽车也没有。广告牌上的美女寂寞难当。
罗克去别的加油站搜集情报。那些加油站统统竖起了美女像。
罗克将自己加油站的美女变成了两个。
罗克加油站立即门庭若市。
其他加油站也增加美女数量。
罗克索性将他的美女变成骷髅。
所有的汽车都绕着罗克加油站走。有个警察竟然拿去罗克加油站加油作为惩罚违章司机的手段。
晚上，罗克在家里喝闷酒。太太递给丈夫一张报纸。
“我讨厌报纸，上边没有真话。”罗克有点儿醉了。
“你看看这篇文章。”太太指着报纸上的一篇文章说。
罗克看那文章的标题：《本市女性司机比例大幅度上升》。
“看它干什么？”不知为什么，罗克自从下海后智商变得特低。
“咱们挂男影星的照片，吸引女司机！”太太启发罗克。
罗克加油站连夜更换广告牌。
女司机蜂拥到罗克加油站， 有的司机加完油都不走。
罗克两口子马不停蹄地数钱。罗克一边数一边夸太太智勇双全。太太闻言变色，质问罗克“勇”是什么意思。罗克忙解释智勇双全的“勇”不是勇敢的勇而是游泳的泳。意思是说太太既有智谋又会游泳。
太太转怒为喜。
第二天，罗克加油站再次被司机打入冷宫。
罗克夫妇大惑不解。被派出去打探的雇员回来说，其他加油站的广告牌上现在都是一男一女。
“咱们再往上画什么？”罗克问智囊老婆。
“到头了， 没什么可加的了。 想别的办法。 ” 太太说。
“不管你想出什么赚钱的方法，只要一火，别人就模仿。”罗克咬牙切齿，为自家的无形资产屡屡被他人侵犯而怒发冲冠。
太太叹了口气，表示对这种事无能为力。太太比较想得开：“这世界上能想得出主意来的人是少数。你总得让人家活呀！”
次日，罗克加油站推出免费擦车的业务。凡在罗克加油站加油的车辆，均可获得免费擦车服务。
这次，罗克只火爆了一个小时。其他加油站立即效仿。
“在本站加油赠送影碟一张！”罗克拿着扩音器在加油站门口向过往车辆宣传。
其他加油站争先恐后向罗克学习。
罗克气疯了。这回太太也沉不住气了，痛斥那些商业跟屁虫。痛斥时使用的词汇不便转述。
“咱们怎么办？”罗克杀气腾腾问太太。
“降价！”太太咬牙切齿从嘴里蹦出两个字。
罗克吓了一跳。
“只有这最后一个办法了。要不现在就关门。”太太说。
“我咽不下这口气。就跟他们打价格战！”罗克豁出去了。
罗克加油站挂出了每升汽油五元五角的招牌。现在的行情是每升汽油六元。
几乎全市所有需要加油的汽车都到罗克加油站来了罗克站在自己的加油站门口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龙，心潮澎湃。
有一家加油站将油价降到五元四角。正在罗克加油站排队等候加油的司机掉头就去那家加油站。
又有一家加油站宣布每升五元三角。
五元二角！
五元一角！
五元！
司机们开着车到处追全市最低价。
罗克加油站终于挂出了免费加油的石破天惊的招牌司机们闻讯统统发了疯，连美国的汽车都不远万里慕名而来。罗克从没见过这么多汽车聚集在一起。
其他加油站一辆汽车也没有。
罗克仰天大笑。
第二天，罗克加油站破产。
从那以后，罗克伉俪闻到汽油味儿就抱头痛哭。
误人子弟
罗克从上师范学院那天起就想当全国优秀教师，他想出奇制胜，想干一件别的教师从没干过的令教育家对他刮目相看的事。
干什么呢？
罗克在师范学院学习的三年中几乎天天为此冥思苦想。罗克甚至抱怨在他之前的教师利用捷足先登的优势将好事都干了。
一天，罗克在阶梯教室听一位副教授讲课，那位副教授说一个教师一般顶多连续教同一个班三年。罗克心里一动。
“对， 我就创造长时间连续教一个班的世界纪录！”
罗克想，“从幼儿园小班一直教到大学研究生！”
罗克为自己的宏伟目标心花怒放。
转眼罗克从师范学院毕业了。
罗克坚决要求到幼儿园工作。在连续遭到十九家幼儿园园长的拒绝后，终于有一家幼儿园的园长从孩子应该接触逆境的观点出发聘用了罗克这条狼给幼儿园小朋友当老师。
罗克开始了他的远征。他要将这班孩子一直教到大学研究生毕业。
罗克清楚只有让这班孩子怕他才能使他们对他百依百顺，而百依百顺是他们无条件服从他的基础，而无条件服从他是使罗克一直将他们教到研究生毕业的前提。
让一个班的孩子怕一条狼不是一件困难的事，罗克只用了一个月就完成了这件打地基的工作。最让罗克窃笑的是家长居然支持他“严格要求”他们的孩子。
三年后，罗克和这班孩子一起升入小学。
升入小学后，罗克老师才发现不像幼儿园那么好教了。小学对教师的要求只有一个：全班学生的平均考试分数。
罗克必须使他的班的考试平均分数在全年级保持第一，学校领导才会同意他连续往上教。
怎样才能每次期末考试都保持第一呢？罗克为此苦恼。这直接关系到他的鸿图大业和远景目标规划。
作弊是唯一的旱涝保收的捷径。第一次产生这个想法时，罗克谴责自己，他知道这是在毁这一个班的孩子，从品质上彻底毁他们。他不忍心为了自己的“事业”葬送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
但是，罗克的名利欲望最后还是战胜了良心。罗克决定通过作弊使自己教的班的学生的考试成绩永远领先别的班。
罗克的奶奶的妈妈是警犬，罗克的血液里有天生的侦察员的成分，这对于他在期末考试之前弄到考试卷子大有好处。
罗克成功了。他教的班在一年级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时分数名列全年级之首。罗克事先将考试题漏给全班学生，还强迫他们将正确答案背了下来。
罗克嘱咐学生不要将漏题的事告诉外人，外人当然包括学生家长。对于是非尚不清楚的学生们感激罗老师对他们的关心爱护。
从此，每次期末考试罗克都利用自己的优势先窃取考题，然后将考题连同正确答案一并告诉学生。罗克教的班的考试成绩在全年级遥遥领先，而后在全校遥遥领先，再而后在全区遥遥领先，一直到在全市遥遥领先。
每个月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教师观摩罗克教学，罗克的学生特别善于表演上课，当众表演事先演习过的上课过程。后来发展到全班坐在礼堂的舞台上表演上课。
罗克在心里戏称自己是电影学院表演系的班主任。
由于罗克教学的突出成绩，教育局破格同意他跟着这个班的学生进入初中，继续当他们的班主任。
罗克练就了一手过硬的窃考试题功夫，他知道真正的难关是窃取高考题。随着罗克教的学生逼近高三，罗克摩拳擦掌准备向高考试卷宣战。
罗克从幼儿园一直教到高三，这已经成为震惊全球教育界的奇迹。世界优秀班主任的桂冠早已戴在罗克的头上。罗克的学生也个个成为电视新闻的明星，他们认为人生就是这么奋斗的。
罗克不愧是超级考题间谍，高考试题被他拿到了。
罗克的学生百分之百考上了大学，而且报考的全是一所大学。他们不能离开罗老师，他们离开了罗老师考试将百分之百是零分。
罗克成为一名大学讲师，继续教他的学生。
终于，罗克的学生研究生毕业了！罗克教这个班的学生历时二十二年！罗克被载入教育史册，并且在活着的时候名利双收。
罗克教了二十二年的那个班共有五十一名学生，后来其中的四十七名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因诈骗罪住过监狱。
校服里的秘密
“最近咱们服装厂的效益很不好，我看主要是销售科营销不力。”厂长找销售科科长罗克谈话。
“现在搞服装生意的太多，差不多每个消费者都能摊上一个服装厂。”罗克推卸责任。
“如果你觉得不好做，我可以换人。”厂长说。
“我想办法，我一定想办法。”罗克擦汗。
从厂长办公室出来，罗克两腿发软。他不想失去销售科长的职位。
罗克冥思苦想，怎样才能将服装穿到消费者身上。
晚上，罗克心事重重。
“老师让明天交校服钱一百九十元。”儿子对妈妈说。
“校服？！”罗克突然看见了柳暗花明又一村。
给学校做校服本小、有利、无风险。现在的学校几乎都要求学生穿校服， 这是多大的生意！罗克喜不自禁。
第二天，罗克先从儿子的学校下手。
罗克对校长说明来意后，校长说该校已经有合作厂家了。
“我们的价格低，质量好。”罗克拿样品给校长看。
校长表示不感兴趣。
罗克这才意识到服装厂在学校这个市场的竞争也同样白热化。
罗克决定背水一战。
晚上，罗克要求儿子打听校长的住址。
“干什么？”儿子感到新鲜。
“爸爸有用。”罗克不说。
拿到校长的住址后，罗克登门拜访。
“您很辛苦， 管理一个学校。 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
罗克送给校长一万元。
“您这是……”校长眉开眼笑。
“如果您同意敝厂承担为贵校制作校服的任务，敝厂从每件校服里给班主任提成八十元，给教导处提成五十元，给……”罗克坦诚相告。
“本校的校服就交给贵厂吧，我看得出，贵厂热心于教育事业，有眼光！”校长同意了。
罗克离开校长家就给厂长打电话报喜。
罗克用同样的方法又同数十所学校建立了合作校服的业务。
罗克所在的服装厂生意兴隆，蒸蒸日上。
罗克升任副厂长。
半年后，罗克以行贿罪被捕。
罗克在检察院里表现出色，将所有受贿者都供了出来。以受贿罪陪同罗克蹲监狱的有二十七位校长，一百六十九名班主任，十三名教导主任。
当然还有漏网的，要不现在怎么还有那么多学校热衷于给学生做质次价高的校服？不过他们早晚会去监狱和罗克同吃同住同劳动的。
写给老师的信
罗克上了六年小学。毕业的当天晚上，罗克给班主任老师写了一封信。
全文如下：
亲爱的高杰丝老师：您好！今天，我终于可以畅所欲言地和您说说心里话了。您是全国优秀教师，是咱们学校的先进班主任，您的四周充满了鲜花和荣誉。来观摩您授课的教师络绎不绝，他们不知道您每次授课都是经过事先排练的，都是假的。我们是烘托您伟大教育成就的陪衬，您得到的是荣誉、职称、奖金和住房，我们失去的是诚实和良心。
我清楚地记得，在我们上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学校领导要对全校教师进行考核， 考核的方法之一是观摩授课。
考核要求是当场教新课。可是您却事先让我们熟悉了授课的内容并秘密地进行了排练。当您万般叮嘱我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孩子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时，您知道您在我们心中播下了什么样的种子吗？当学校领导将对咱们班数学老师进行授课考核时，您威胁我们，说谁提前看数学书就开除谁！您这是给数学老师下绊儿，评职称是有数量限制的。我们虽然小，但我们懂。我们学会了竞争时可以给对手使坏。
您如此看重考试分数，甚至依据分数将同学分为三六九等。您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贬低一位考试成绩不佳的同学“狗改不了吃屎”，您是为人师表的教师吗？您怎么能用如此恶劣的语言污辱一个八岁的孩子？您稍不如意就摔同学的铅笔盒，每当看到同学含着眼泪捡拾散落在地上的文具时，我的全身都在颤抖，我感到恐惧，我怕极了。
为了永远争第一，每次期末考试，您都给我们漏题。
漏的题每次都和考卷一模一样，咱们班的考试成绩能不六年名列全校第一吗？我记得，在三年级之前的每次期末考试中，您甚至当场向答错了题的同学指出他错在哪里，让他改正。您反复叮嘱同学不能将漏题的事情告诉家长和外班同学或老师。我们感激您，因为我们希望考试得到好成绩。您现在是全国优秀教师了，您的成就和漏题是联系在一起的。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您怎么每次期末考试（包括六年级毕业考试）都能准确无误地弄到考题呢？
在这些年中，对我们来说，您是彻头彻尾的君王。
有一年您过生日，恰逢周日，您命令全班同学九点到校为您祝寿，您还授意班干部在同学中收份子钱给您买生日蛋糕。周日上午九点，同学们到教室恭候您，而您直到十点半才在您的男朋友的陪伴下出现在教室。您满面春风地接受同学们为您唱的《祝你生日快乐》歌，接受同学们的礼物。当时电视台正在播放电视连续剧《武则天》，我看着您接受同学的祝寿，不知为什么想起了武则天。 您的男友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大大的 “情” 字，说这是他送给您的生日礼物。而同学之间过生日互相送贺卡，却被您严加制止甚至当场撕毁。
在毕业考试前一天，最后一节课下课时，您哭了，您说您再也见不到我们了。在您的启发和带动下，不少同学陪着您哭，他们不敢不哭，特别是希望最后再当一次三好学生的同学。 这一哭竟然哭了一个小时！我敢说，这是您精心策划的，您保准在数日前就为这次哭别拟定了日程，您可以以此向您的同事炫耀您和一班学生的深厚感情。
亲爱的高杰丝老师，在这六年中，您确实教会了我们一些知识，但您也同时教会了我们虚荣、虚伪和虚假。
我总觉得我们得不偿失，您说呢？我不怀疑凭您的成就您能当上校长甚至教育局长。您当班主任，是一个班的灾难。您当校长，是一个学校的灾难。您如果当了 ??亲爱的高杰丝老师，您活得太累，靠弄虚作假和摧残学生获得荣誉的教师会下地狱吗？
我羡慕二班的老师，我经常听二班的同学谈论她，她几乎从不对学生发脾气，也不以分数衡量学生。择校不重要，重要的是碰上一位好老师。好老师的首要标准是不看重分数和不弄虚作假。
高杰丝老师，是我的运气不好还是您的运气不好？
不管怎么说，我依然要对您说声谢谢。
学生：罗克
脑黄金
最令罗克的爸爸发愁的是罗克的考试分数。
罗克的爸爸比较自卑，大凡自卑的家长都特别看重孩子的考试分数。爸爸最怕邻居或亲友当着他提自己孩子的考试成绩， 因为罗克的考试成绩不那么能当众提及。
又是一次期末考试的前夕。
爸爸在晚餐后找罗克谈话。
“这次期末考试能不能每门上七十分？”爸爸问儿子。
“我争取吧。”罗克说。
#160;“你每次考试前都说争取，可每次考完了都超不过七十分。”爸爸说。
罗克不说话了。
“做孩子的，如果不能让父母觉得光彩，就没什么意思了。”爸爸一边叹气一边说。
罗克眼睛看着窗外。爸爸的话深深刺痛了他。
罗克想考好，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考不好，他对老师教的课毫无兴趣。
晚上看电视时，电视台播出的一则广告引起了爸爸的极大兴趣。那是一种名叫脑黄金的保健品的广告。该广告声称能帮助学生考试取得好成绩。
“这可能吗？”爸爸问身边的妻子。
“运动员服用兴奋剂可以提高竞赛成绩，脑黄金为什么不能提高学生的考试成绩？”罗克的妈妈也为儿子的考试成绩担忧。
“我明天去给罗克买脑黄金！”爸爸说。
次日上午，爸爸到一家大商场找脑黄金。
导购小姐为罗克的爸爸指引方向。
爸爸朝导购小姐纤手指引的方向看去，吓了一跳。
那柜台四周是密不透风的购物者。
导购小姐没等罗克的爸爸发问就主动为他释疑。
“每到期末考试前，卖脑黄金的柜台都这样。有时还脱销呢！”导购小姐说。
“怪不得他们的孩子考得那么好！” 爸爸恍然大悟，“够小家子气的，没一个人告诉我这个窍门！”
爸爸奋力往人群里挤，他怕买不到脑黄金。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努力，爸爸终于为罗克买到了十盒助考灵牌脑黄金。
脑黄金包装盒上的说明书令爸爸心潮澎湃，说明书声称经临床检验，助考灵牌脑黄金提高学生考试成绩有效率达百分之九十八！
百分之九十八！爸爸将百分之九十八认定就是九十八分，他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晚上，罗克放学回家。他一进家门就发现气氛和往常有所不同。
“爸爸冤枉你了！”爸爸向罗克道歉。
罗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的考试成绩不好不怨你，怨爸爸的那些朋友和亲戚小肚鸡肠！”爸爸检讨。
罗克瞪大了眼睛。
“给你这个。”爸爸从背后拿出脑黄金。
“这是什么？”罗克问。
“脑黄金！吃了能提高考试成绩。别人考得好就因为他们偷偷吃这个。”爸爸说。
“真的？”罗克如释重负。
“你快吃！”爸爸说。
罗克打开脑黄金的包装盒，拿出几粒脑黄金，按说明书上建议的服用量服用。
爸爸心满意足地在一边看。
罗克在期末考试前按时服用助考灵牌脑黄金。
爸爸上班时，敢和同事高谈阔论地侃孩子的考试话题了。 他甚至和一位同事就罗克的期末考试成绩打了赌。
语文期末考试那天，罗克一走进考场就发现自己不对劲，他的注意力不在考题上，而在同班的一位同学身上。罗克情不自禁地在考卷背面给那位同学写信。
信写得极为流畅通顺，一气呵成。
在罗克设法将信传递给那位同学时，被监考老师截获了。
监考老师开始以为罗克在作弊，当她看了被没收的纸张上的内容后，几乎昏厥。在她三十五年的教龄中，还从未遇到学生在期末考试考场上用考卷作为载体写信的。
罗克的语文期末考试得了零分。
下午的数学期末考试罗克也在劫难逃，他又故技重演，在数学考卷背面给另一个同学写信，当场被监考老师捉拿归案。
当罗克的爸爸接到老师的电话时，他无法相信。
“罗克在这些天有什么反常吗？”老师在电话里问罗克的爸爸。
“很正常呀！”爸爸说。
“你们没对他施加过多的压力？”老师问。
“我和他妈妈对他施加的全是鼓励。”
“这也太反常了，罗克对女生从来没有兴趣。”
“我们只给他服用了脑黄金。”
“这就是原因了！我先生是医生。这种助考灵牌脑黄金的主要成分是 AHAH 和 EPA，这两种成分对人身体不好。”老师说。
罗克的爸爸瘫在办公桌上。
“你儿子考了多少分？”和罗克的爸爸打赌的同事过来问。
“你给我滚！”罗克的爸爸咆哮。
八字论文
博士学位是罗克从幼儿园起就梦寐以求的文凭。从上小学起，罗克刻苦背诵，疯狂应试，一路披荆斩棘，终于考上了博士。
考上博士不等于拿到博士文凭，博士毕业论文是关键。到罗克写博士论文时，不知学校哪个教授出了个馊主意：差额通过博士论文。学校当局竟然采纳了该教授的建议，从本学年起，实行差额通过博士论文。
差额通过博士论文，说白了，就是十个人的博士论文中只能择优通过五人。
竞争白热化了。
由于是差额竞争，论文必须统一命题，以增加可比性。
这天，学校公布了博士毕业论文的题目：《概括二十世纪，展望二十一世纪》。
罗克的导师对罗克说：“这次学校对博士论文的要求是：高度概括性，越简洁越好。反对长篇大论。”
罗克战战兢兢地问：“简洁到什么程度？”
导师说：“三千字以内，怎么样？”
罗克为难：“包产到户后，一千五百字概括二十世纪。一千五百字展望二十一世纪。太少了……”
导师启发罗克：“世界上的事，原本很简单。后来，被做学问的人越弄越复杂。学校正是想扭转这种伪劣状态。过去，咱们做学问，明明能用一句话说清的，咱们非兜个大圈子用一百句话说，越说越糊涂，越糊涂别人越觉得咱们有学问。现在你就反过来，能用一句话说清的，绝不用一点一句话说。”
罗克点头。
罗克一头扎进图书馆，检阅二十世纪，预测二十一世纪。
罗克奋笔疾书博士论文，写完后他一算字数吓了一跳：十五万字！
罗克一边吃方便面一边挥泪砍论文。
罗克将论文精减到五万字。罗克再下不去手了。他觉得这五万字，字字是真理，句句是格言。
导师说不行，还得删。
罗克忍痛删除，就像自己给自己截肢。
经过十五天的残酷删节，罗克的博士论文还剩下八个字。
罗克只用了四个字概括二十世纪：市场经济。罗克亦用四个字展望二十一世纪：市场政治。
罗克的八字博士论文一举夺魁，获得了教授们的满堂喝彩。
罗克终于获得了博士学位，他踌躇满志地高举文凭踏上了漫漫求职路。
分数特困生
一个电视专栏节目的记者采访一位中学校长，那校长呼吁全社会关心考试分数优异但家庭经济状况贫困的学生。那校长说他的学校准备免费录取数名分优家贫的学生。
电视台播出这次采访的录像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人们纷纷表达自己对分优家贫的学生的同情，市民们慷慨解囊捐钱捐物资助他们上学， 一时蔚然成风。
罗克准备拿出筹措了三年计划买私家车的钱资助分优家贫的学生继续未竟的学业。
#160;“我觉得最值得同情的不是这些学生。”太太对拿着存折准备去银行取钱的罗克说。
“最值得同情的学生是谁？” 罗克停住脚步问太太。
“学生有四种。第一种有钱有分。”太太说。
“什么叫有钱有分？”罗克听不懂。
“家里有钱。学习成绩好。”太太解释。
“第二种呢？”罗克问。
“第二种是有钱没分。第三种没钱有分，就是你准备资助的这一类。第四种没钱没分。我认为第四种学生最可怜，最值得同情。”太太分析得极为透彻。
罗克连连点头。
“咱们应该号召全社会帮助第四种学生。”太太说。
“怎么帮？”罗克问。
“有钱的捐钱，有分的捐分。”
“捐分？”罗克头一次听说。
“动员考试成绩好的学生拿出自己的一些分捐给第四种学生。”太太说。
罗克眼睛一亮。
“教育局会同意吗？”罗克不知道教育局是否会同意考试成绩好的分数大款捐分给考试成绩差的分数贫困户。
“你去说服他们呀！”太太说。
罗克点头。
下午，罗克来到市教育局。
“我找局长。”罗克对门卫说。
“预约了吗？”门卫问罗克，他显然对一条狼找局长不大放心。
“预约了。还差三分钟。”罗克对付门卫最有经验，他出身于保安世家。
门卫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催罗克：“只差三分钟了，你快进去吧！”
罗克冲门卫一笑，进去了。他不知道门卫看表后凭什么说还差三分钟。
局长接到了门卫打来的电话，门卫告诉局长他预约的客人到了。
局长记不起来自己究竟约了谁。
罗克顺利地坐在了教育局长的办公室里。
“咱们约好了？”局长诧异自己会约一条狼来他的办公室。
罗克点点头。
“您要和我谈什么事？”局长问罗克。
“号召全社会关心资助贫困学生。”罗克说。
“我们已经在开展这项工作了，有的学校已经成立了专门的班级专门招收贫困学生。”局长告诉罗克。
“我说的贫困学生不是经济贫困。”罗克说。
“那是什么贫困？”局长觉得新鲜。
“分数贫困。”罗克出语惊人。
“分数贫困？”局长一愣。
“就是考试分数不好的学生。”罗克解释给局长听，“学生有四种，第一种……”
罗克向教育局长照搬太太的新理论。
教育局长十分欣赏罗克将学生划分为四种的理论。
“在这四种学生中，最值得同情和最需要帮助的是没钱没分的第四种，他们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既没有钱，也没有分，是地道的极贫学生。”罗克说。
“精辟。”局长情不自禁地离开办公桌，和罗克并排坐在沙发上。
“我想号召全社会向极贫学生捐钱捐分，帮助他们渡过难关。”罗克说。
“捐钱我明白，这捐分？”教育局长不知道分怎么捐。
“考试分数好的学生从自己的分数里拿出一部分捐给极贫同学，使极贫学生顺利度过考试关。比如有一位分数大款的语文期末考试得了一百分，他可以捐给分数贫困户十分，自己还剩九十分。”罗克说。
“这……”局长踌躇，“极贫学生有了别人捐给他的分数，这能代表他的水平吗？”
“考试能考出一个学生的水平？”罗克反问局长，“真要是这样，为什么爱迪生因为考试不及格被学校开除了？为什么达尔文为考试成绩苦恼？还有爱因斯坦。
考试考的是什么？不就是记忆力嘛！考试成绩不好的学生长大肯定没出息？这就是为什么极贫学生是真正值得全社会同情的原因。他们降生在一个经济贫困的家庭，又由于缺少根本不能说明他们长大是否有出息的考试分数而受到歧视，他们太可怜了！”
局长的眼睛里出现了泪花，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遭遇。他在儿童时代曾经是一个分数贫困户。
“就按您说的办！号召全社会关心没钱没分的极贫学生，有钱的出钱，有分的出分！”教育局长拍板。
“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教育家！绝大多数教育局长不是教育家。”罗克赞扬局长。
“过奖，过奖。您说这次活动怎么开始？”局长征求罗克的意见。
“我挑选了一名很有典型意义的极贫学生，他叫贾金福，是力力士中学初三年级的学生。贾金福一家五口的月收入总共只有三千元，贾金福考试分数基本上没超过五十五分。咱们就从号召全社会帮助贾金福开始这次活动。”罗克说。
“好！号召全社会向贾金福捐钱捐分！”教育局长说。
“您还得向全市各学校发文件确立捐分制度。”罗克提醒局长。
“我现在就让秘书起草。”局长喜上眉梢。
第二天晚上，罗克和教育局长同时出现在黄金时间的电视屏幕上，记者当众采访他们。罗克和教育局长向观众介绍了贾金福的窘境，贾金福在屏幕上潸然泪下。
“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我们应该向贾金福捐钱捐分！”罗克对着摄像机镜头慷慨激昂。
教育局长宣布教育局关于实行捐分制的新规定。
电视观众在各自的家里热血沸腾，他们同情贾金福的悲惨遭遇，他们甚至等不到第二天再解囊。
罗克负责统计捐钱捐分的数量。
从次日清晨起，向贾金福捐款的人排起了长队。到中午时，捐款数已达五万元。罗克为自己生活在富有同情心的城市里感到自豪。
到第三天，捐款数逾十二万元。
令罗克始料不及的是，没有一个人向贾金福捐分。
一个星期过去了，仍然没人向贾金福捐分。
电视台记者和罗克现场采访捐款者， 了解真实原因。
一位中学生来给贾金福捐钱。
记者将话筒伸到她嘴边，摄像机对准她。
“请问你向贾金福捐了多少钱？”记者问中学生。
“一百五十元。”中学生回答。
“你家富裕吗？” 记者觉得一百五十元不是小数目。
“一般。”中学生说。
“你的考试分数富裕吗？”罗克问。
“富裕。”中学生说。
“你为什么不向贾金福捐分？”罗克问。
“分数比生命重要。我宁肯把我们家的钱全捐给贾金福，但我不能捐一分给他。分数是我的命根子。”女中学生说。
一位男生来给贾金福捐款。
“请问你为什么不捐分给贾金福？”罗克问男生。
“我想捐，我爸爸妈妈坚决不同意。他们说捐多少钱都行， 就是不能捐分。 他们说只要有分将来就会有钱。 ”
男生说。
罗克发呆。
一位中年男子来捐钱。
“请问您有孩子吗？”记者问中年男子。
“有一个上小学的女孩儿。”中年男子说。
“她的考试成绩怎么样？”记者问。
“全班第一。”中年男子很是自豪。
“她为什么不在分数上帮助贾金福？您不同意？”
罗克问。
“我没意见。她的班主任老师死活不同意。老师说学生的分数是老师的成就，老师的奖金职称要靠学生的分数为老师争取，她的老师还哭着说学生如果真有同情心就绝不会把属于自己的老师的分数捐到别的老师的名下。”中年男子一脸的无奈。
罗克没想到大家都把分数看得比钱重要。
二十天后，罗克和教育局长沮丧地在电视上向广大观众宣布此次活动以失败告终。
在二十天内， 全市人民向贾金福捐款计二十五万元。
捐分为零。
考试协助公司
罗克携太太在海滨度假，他们坐在遮阳伞下饶有兴致地注视不知疲倦的一波波海浪。手机响了。
“哪一位？”罗克将小得不能再小的手机贴在耳朵上。
“我是皮皮鲁，你在哪儿呢？”
“我和老婆在海滨度假。”
“想投资吗？”
“有好项目？”
“办一家考试协助公司怎么样？”
#160;“协助考试？能赢利吗？”
“依你的脑子，不用我说，给你一分钟想想。”
…………
“不错，有戏。谁想出来的？”罗克说。
“我在主持皮皮鲁信箱时受启发想出来的。”
“我给你干股。”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你还无偿帮我制造能遥控老师的遥控器呢，这就算是回报吧。”
罗克收起手机，对太太说：“皮皮鲁送给我一个很好的投资项目，赢利后，咱们就有钱买私人飞机了。往后再出来度假，咱们就自己开飞机了。”
太太说：“我可不想让你当小肯尼迪二世，咱们还是规规矩矩坐人家航空公司的飞机吧。”
结束度假后，罗克紧锣密鼓筹办“罗克考试协助公司”。罗克先派出众多“师探”到全国各地物色擅长训练学生应考的小学、初中和高中毕业班教师，将他们的信息输入公司的电脑，经过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的严格筛选后，确定了公司的第一批兼职应考教练名单。罗克再亲自向应考教练发聘书，并许以高额报酬。没有一个教师拒绝。
罗克又创办了《助考》月刊和《考王》周报，还设立了考试咨询热线电话。
考试协助公司开业第一天，总裁罗克亲自接听第一个打进来的咨询电话。
“我是一位家长，我最近很烦。”电话那头说。
“请问是因为孩子考试成绩不好吗？”罗克问。
“不是。 我们单位的一个小官特坏， 老和我过不去。 ”
“最好的报复是让你的冤家看到你生活得越来越好。”罗克开导客户。
“您说得太对太深刻了，我怎么才能生活得越来越好？”
“不惜一切代价让您的孩子上大学。”
“上了大学就肯定有出息？”
“当然。”罗克为了赚钱说瞎话。
“可我的孩子考试老不及格。”
“敝公司能让他金榜题名。”
“我现在就去贵公司签合同！”
罗克为自己的考试公司谈成了第一笔生意。
随着考试协助公司名气越来越大，来罗克的公司请考试教练的家长达到了摩肩接踵的程度。罗克又掏钱和一家利欲熏心的电视台合办了“高考猜题幸运抽奖”活动，动员学生、家长和老师在高考前通过电视节目猜题，高考后，猜中的人获得重奖。
考试协助公司财源滚滚，罗克得意地对太太说：“耶稣说得对， 收成是很丰足的， 可惜做工的人太少了。 ”
太太一边数钱一边说：“没错，只要努力，就会有收获。可惜真正努力的人太少了。”
一天，罗克和太太在自家的花园里吃消夜，太太随意说的一段话激发了罗克的灵感。太太说：“人人都有说话的权利。不管说得对还是错。何况，今天对的，明天可能就是错的。今天错的，明天可能就是对的。”
罗克由此想到那些任凭他的公司怎么协助也考不上大学的人。罗克说：“人人都有上大学的权利。不管聪明还是愚蠢。何况，今天聪明的，明天可能就是愚蠢的。
今天愚蠢的，明天可能就是聪明的。”
太太说：“你应该呼吁社会改变现在的应试教育体制，做点儿积德的事。”
罗克摇头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是可以通过呼吁改变的。只有市场经济这只无形的手可以改变一切，包括应试教育。”
太太问：“听你刚才的意思，是要帮助那些怎么努力也考不上大学的人上大学？”
罗克说：“是的。”
太太问：“怎么帮？”
罗克说：“为他们提供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考。”
太太说：“作弊？再说了，你到哪儿去找和人家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罗克说：“动用克隆技术。”
罗克的考试协助公司推出了“克隆替考迷你”项目，公司从考生身上提取元素后，克隆出一个和考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再赋予那克隆人出类拔萃的应试才能。
最让罗克感到自豪的是，十年后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居然是罗克的考试协助公司的“克隆替考迷你”业务的受益者。
书的力量
罗克的太太在厨房炸花生米，香味儿四散。
“真香呀！”罗克站在厨房门口称赞。
“好像你多少天没吃饭似的。”太太和罗克说话的时候眼睛没离开油锅。
花生米炸好了。太太将锅里的花生米倒进盘子里。
“你的电话。”罗克对太太说。
太太问罗克：“谁打来的？”
罗克说：“你妈。”
太太一边往外走一边瞪罗克：“我妈不是你妈？”
“我怕你以为是我妈找你。”罗克解释。
“你应该说‘咱妈’。”太太教罗克。
“知道了。”罗克心里说累不累呀。
太太和她妈聊了半个小时，要不是罗克通过太太提醒丈母娘电话费涨价了，她们还得聊半个小时。
太太意犹未尽地走进厨房。
“花生米呢？”太太尖叫。
罗克闻声来到厨房门口。他看见盛油炸花生米的盘子里是空的。
“你可真会逗。”罗克认为是太太和他幽默。昨天太太刚夸一本杂志上的一篇关于如何搞好夫妻关系的文章，那文章说夫妻之间要常开玩笑，常逗。
“谁和你逗！你把花生米藏哪儿去了？”太太横眉冷对罗克。
罗克仔细观察太太的表情，他确定太太确实不是同他幽默后，坚决否认自己碰过盘子里的花生米。
“这屋里就咱们两个，花生米能长翅膀飞了？”太太怀疑罗克趁她接电话的时候将花生米都吃了。
“我根本就没进厨房。”罗克说。
“吃了就吃了，一盘花生米算什么？我气你跟我不说实话！”太太泪眼汪汪。
见太太哭了，罗克对天发毒誓自己是清白的。
太太不能不信罗克的话，可花生米被谁拿走了？
“再炸一盘，放在厨房里，咱们躲在厨房外边看。”
罗克出主意。
太太同意。
又一盘香喷喷的花生米放在了厨房的操作台上。太太关上门，留了条缝儿，和罗克躲在门外窥视。
五分钟之内没动静。
太太有点儿烦了。
“咱们这叫蹲守，得有耐心。”罗克当过保安，有一定的蹲守功夫。
“我怎么觉得咱们倒像贼。”太太尽量保持着偷窥的姿势，不发出声响，免得打草惊蛇。
“这叫以毒攻毒。”罗克说。
“看！”太太发现了风吹草动。
罗克看见一只老鼠出现在厨房暖气下边。
“后边还有一只！”太太告诉罗克。
两只老鼠鬼鬼祟祟地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匍匐前进，目的地显而易见是那盘花生米。
“它们也太贪了，刚吃完一盘，也不怕撑死。”太太说。
“它们可能是为了储备，据说老鼠的忧患意识比较强。”罗克说。
两只老鼠前呼后应地上了操作台，当它们的魔爪接近花生米时，太太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她大叫着冲进厨房。
罗克抄起扫把拍打老鼠，打翻了花生米，打碎了锅碗瓢盆。
老鼠极其神速地撤退。
“消灭它们！”太太吼叫。
“我现在就去居委会买老鼠药！”罗克连饭也不吃了。
太太和罗克将老鼠药撒放在墙角。他们每天查看老鼠药的数量。
老鼠对老鼠药秋毫无犯，相反，它们似乎在报复罗克夫妇，它们更加变本加厉地吃罗克夫妇的食物。
一天下午，罗克和太太不约而同地腹泻，以至于他俩为了争夺卫生间的使用权展开了一场规模不小的战斗。坐便器的利用率高达百分之百。
罗克和太太相拥着到医院看病，医生在看了他们的大便化验单后说：“是食物中毒。”
“我们没吃什么呀！”罗克说。
“你们的大便里有老鼠药的成分。你们家有没有老鼠药？”医生问。
罗克点头。
“我们的老鼠药是撒在地上的，不可能吃到我们肚子里。”太太说。
“厨房撒了吗？”医生问。
“撒了。”罗克说。
“假设你们将蔬菜放在地上，完全可能和老鼠药接触。”医生的眼睛在口罩上边看罗克夫妇。
罗克和太太认可医生的判断，他们喜欢将新买来的蔬菜暂时放在地上。
医生给罗克夫妇开处方。
痊愈后，罗克夫妇决定改用老鼠夹子。
老鼠夹子剑拔弩张地布在墙角，罗克在夹子上放了老鼠最爱吃的食物当诱饵，只要老鼠一接近诱饵，夹子就会勃然大怒，将老鼠死死夹住。
老鼠显然洞察了罗克的险恶用心，它们使用遗传基因里最强大的克制力抵御诱饵的奇香，不上钩。
“人碰上诱饵，就不会像老鼠这样有克制力。昨天电视上那个什么局长，人家向他行贿，他明知是老鼠夹子，也要吃。结果被夹住了，脑袋喂了子弹。”太太看着地上百无聊赖的老鼠夹子说。
罗克叹气。
“我听说有一种粘老鼠的胶，咱们试试？”太太在老鼠夹子失败后，要尝试新的方法。
最近老鼠显然在加倍报复罗克夫妇，它们开始咬罗太太放在衣柜里的衣服了。
罗克买来了粘鼠胶，放在地上。
粘鼠胶没粘到老鼠，倒把罗克的脚粘住了。
罗克从脚上往下撕粘鼠胶时，又把手粘上了。
太太不得不打 120 电话叫救护车。
罗克夫妇被家里的老鼠折腾得死去活来，他们使用了人类发明的所有灭鼠方法，一一宣告失败。
一天，在朋友们的聚会上，贝塔发现罗克神情沮丧。
“罗克，你怎么了？”贝塔问罗克。
“都是你的同胞闹的。”罗克没好气。
“怎么回事？”舒克问。
罗克说经过。
“我告诉你一个办法，保准有用。”贝塔说。
罗克表示怀疑。
“你找一本《舒克贝塔传》放在厨房里，再买一架玩具直升机和一辆玩具坦克放在书旁边。”贝塔说。
“干什么？”罗克问。
“让你家的老鼠不再捣乱呀！”贝塔说。
“你开什么玩笑？”罗克没心思逗。
“你可以试试。 ” 皮皮鲁说， “书的力量有时候挺大。 ”
罗克半信半疑地回家将朋友们的忠告向太太转述。
“给老鼠看书？书能比毒药和夹子厉害？”太太摸罗克的额头。
“我也不信。不过连皮皮鲁都这么说。”罗克推开太太的手。
“试试也行……”太太比较信皮皮鲁。
罗克到书店买了一本《舒克贝塔传》，又到玩具店买了一架直升机和一辆坦克。
罗克和太太先将《舒克贝塔传》放在厨房的操作台上。
这天夜里，熟睡中的罗克被一阵时续时断的哭声吵醒了。罗克以为是太太，他借着月光看身边的太太，太太睡得贼香。
哭声继续。
罗克感到恐惧，他推太太。
“干什么？！”太太生气。
“咱们家有哭声！”罗克小声对太太说。
太太坐起来听。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太太说。
“没错。”罗克证实。
“咱们去看看。”太太历来胆大。
罗克随着太太走出卧室，他们循着哭笑声走到了厨房门口。
太太趴在门缝儿上往里看。
“老鼠在看《舒克贝塔传》！”太太惊讶。
轮到罗克看了。厨房的操作台上平摊着《舒克贝塔传》，两只老鼠一边看一边哭一边笑。
“有戏！”太太从老鼠的脸上看到了希望。
“明天把直升机和坦克放进厨房。”罗克说。
第二天， 罗克将直升机和坦克放在厨房的操作台上。
当天晚上，罗克和太太准确无误地听见了飞机和坦克引擎的轰鸣声。
罗克和太太将卧室门推开一条缝儿，起居室里的场面着实让罗克和太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升机吊着坦克悬停在窗户旁，一只老鼠从坦克里探出半个身子在擦玻璃。
“老鼠在帮你做家务！”罗克对太太说。
“书确实比毒药和夹子厉害。”太太感慨万分。
这天晚上，罗克睡得踏实。
航空妹妹
一
约翰森在美国纽约一所著名的大学教授 MBA 课程。
MBA 是工商管理硕士的英文简称。约翰森的妻子朱丽叶是纽约小有名气的律师。约翰森夫妇是标准的美国中产阶级家庭，事业有成，经济宽裕。美中不足的是，上帝在给了他们几乎一切后突然吝啬起来， 不给他们孩子。
在几经周折遍访名医终于弄清楚问题出在朱丽叶身上后， 约翰森夫妇不惜倾巨资企图治愈朱丽叶的不育症，遗憾的是他们无功而返。越是没有的东西越想要，每当约翰森夫妇见到别人带着孩子享受天伦之乐，他们都羡慕得无以复加自叹弗如。
约翰森拥有灵活的脑细胞，他从不一意孤行，他的处世哲学是“条条大路通罗马”。这充分体现在他的教学思想中。MBA 课程主要是让学生分析企业成功或失败的案例，而约翰森教授却拿出 MBA 两年宝贵时间中的半年让学生研讨和分析以下课题：为什么当今全球亿万富翁群体中鲜有 MBA 毕业生？此案例深刻无比，答案似乎只有一个：真正优秀的企业家是天生的，是培养不出来的。约翰森还告诉学生，很多成功源于一无所知。
知识就是力量没错，但有时候，一无所知也是力量，而且是不可思议的力量。表面上看，让读 MBA 的精英们明白以上道理着实是一件令人泄气的事，但实际上学生们从中获益匪浅。
约翰森认为生养孩子的关键是养而不是生，当他在一个美好的周末在自家花园里将这个道理告诉朱丽叶后，妻子如释重负，她感激地注视丈夫，良久无言。
约翰森说：“咱们领养一个孩子。”
朱丽叶说：“谢谢你。”
约翰森说：“这等于是咱们摘桃子，天上往下掉馅饼。你无需受苦。”
朱丽叶觉得自己的丈夫是无价之宝，最宝贵之处是善解人意。
在美国甚至周边国家领养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约翰森夫妇四处搜寻了半年，没有结果。
一天晚上，约翰森的哥哥詹姆斯打来电话。
“我现在去你家，有好事。”詹姆斯说。
“什么好事？”约翰森问。
“到你家再说。”詹姆斯挂上电话。
詹姆斯是约翰森的同父异母哥哥，是某大学高磁场实验室主任，知名物理学家。
当詹姆斯的白色切诺基吉普车出现在约翰森住所的门前时，约翰森开门站在门廊下看詹姆斯下车。
没等詹姆斯进屋， 约翰森就迫不及待地问哥哥： “是不是关于领养孩子的消息？”
詹姆斯说：“只有领养孩子是好消息？如果我得了诺贝尔奖呢？”
约翰森说：“得诺贝尔奖和领养孩子不能同日而语。 ”
詹姆斯说：“这倒是。”
进屋落座后，詹姆斯说：“我们学校有个教授去中国从事教学，她在中国住了一年，昨天她回国时带回一个女婴，是在中国领养的。”
约翰森两眼放光：“她多大？”
詹姆斯说：“五个月。”
约翰森说：“我是问你们学校那位女教授多大？”
詹姆斯说：“四十五岁。”
约翰森说：“中国允许三十岁以上的人领养孩子，太好了。”
很多国家对于领养孩子的人的年龄有严格的限制，约翰森就因为年龄偏大在不少国家屡屡碰壁。
詹姆斯说：“在中国领养孩子比较便宜，只需交一万五千到两万美元。在咱们美国领养一个孩子的费用要高得多。在中国领养的大多数都是女性弃婴。”
约翰森喜上眉梢：“有这等好事？”
詹姆斯说：“千真万确。我帮你打听了去中国领养孩子的方法。纽约有个叫斯曼斯查宾家庭及儿童服务会的组织，是中国政府批准的办理美国人领养中国孩子手续的机构， 这是他们的地址和电话。 你同他们联系看看。 ”
约翰森立即叫在厨房刷碗的朱丽叶到客厅来，告诉她好消息。
朱丽叶对詹姆斯说： “谢谢你，你总是关照约翰森。
约翰森说：“我从小就受詹姆斯关照。我上学时，成绩不好，大家都说我没出息。只有詹姆斯一味鼓励我。
没有他的鼓励，我不可能有今天。”
詹姆斯说：“鼓励具有点石成金的魔力。”
约翰森笑着说：“鼓励能将白痴变成天才。”
大家笑。
朱丽叶问詹姆斯：“你的研究进展如何？”
詹姆斯从事高磁场研究，他已经成功地利用比地球引力强几百万倍的磁场使青蛙悬浮在空中。詹姆斯的终极目的是利用强磁场使人类克服地球引力， 使人飞起来。
詹姆斯说：“我们已经快能让兔子飞起来了。”
朱丽叶说：“太棒了，将来我去旧金山看妈妈不用坐飞机了，自己飞过去就行了。”
约翰森说：“成科幻小说了。”
詹姆斯说：“今天的生活在过去看来， 就是科幻小说。
他们聊了一会儿后，詹姆斯起身告辞。约翰森和朱丽叶送哥哥到门外，他们看着詹姆斯的白色切诺基消失在夜色中。
约翰森说：“这家伙从小喜欢吉普车，长大后从不开别的车。”
二
约翰森和朱丽叶通过纽约斯曼斯查宾家庭及儿童服务会办理领养中国弃婴的手续进展很顺利，该服务会在调查了约翰森和朱丽叶的病史、犯罪史、婚姻史、幼时有否受过体罚和与亲友的关系后，将相关文件公证后交到中国领事馆核准。
服务会的工作人员明确告诉约翰森夫妇，孩子到美国后，服务会要进行长达六年的跟踪观察：每年三次家访；六次由服务会工作人员单独和孩子谈话；每年一次体检，检查孩子有否受体罚的痕迹。
六个月后，约翰森和朱丽叶被获准前往中国武汉领养中国孩子。行前，朱丽叶去超市购买了足够旅途使用的婴儿纸尿裤。
这是约翰森和朱丽叶头一次到中国，他们在武汉市一家孤儿院见到了他们的女儿马兰。孤儿院的李院长将马兰的简历告诉约翰森夫妇。马兰的年龄是五个月，在她出生大约十天后，估计是由于性别原因被父母遗弃，无病。
约翰森夫妇对襁褓中的马兰爱不释手，他们办妥领养手续后，无暇游览中国的名胜古迹，径直回国。
在飞机上，约翰森夫妇给马兰起了美国名字： 马莉莎马莉莎加入约翰森的家庭后，约翰森夫妇的生活发生了很大变化。他们拥有了施爱和呵护的目标，他们心甘情愿让女儿占有构成他们生命的时间。
马莉莎在舒适优越的环境中成长，她坚信不疑约翰森和朱丽叶是自己的生身父母。
在马莉莎三岁时，她发现了自己和父母肤色相貌上的差异。这天，她在饭桌上问父亲。
约翰森和朱丽叶对视，约翰森夫妇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他们觉得来得挺早。
约翰森说：“是这样……马莉莎，你是一个中国人……”
马莉莎瞪大了眼睛：“我不是美国人？”
朱丽叶说：“你现在是美国人，原来是中国人。”
马莉莎问：“我不是你们生的？”
约翰森说：“你的父母是中国人……”
马莉莎又问：“我怎么到你们家来了？”
朱丽叶想了想，说：“他们不要你了。”
马莉莎问：“为什么？”
朱丽叶迟疑了片刻后，说：“因为你是女孩儿。”
马莉莎吃惊：“中国人不喜欢女孩儿？”
约翰森说：“也不全是，有一部分中国人重男轻女。”
马莉莎问：“有美国人从中国领养到男孩儿吗？”
朱丽叶说：“几乎没有。即使有，也是身体有毛病的。”
马莉莎问：“你们去中国从大街上捡了我？”
朱丽叶说：“我们通过中国政府收养了你。”
马莉莎问：“现在中国全是男孩儿？”
朱丽叶说：“也不是，不过据说中国的男孩儿比女孩儿多多了。”
约翰森说：“因为少，以后女孩儿在中国肯定物以稀为贵。”
马莉莎不解：“那为什么中国还把珍贵的女孩儿让外国人领养走？”
约翰森和朱丽叶无言以对。他们头一次意识到从中国领养女婴是在做一件对不起中国未来的事。
马莉莎问：“我的爸爸妈妈是谁？”
约翰森说：“我们就是你的爸爸妈妈。”
马莉莎说：“我的中国爸爸妈妈是谁？”
约翰森摇头，说： “我们不知道，就连收养你的武汉孤儿院也不知道。估计你的爸爸妈妈是中国湖北省人。
马莉莎说：“谢谢你们收养了我。”
朱丽叶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将女儿搂在怀里。
约翰森松了口气，从收养马莉莎的第一天起，他就清楚会有女儿对自己身世刨根问底的这一天。他庆幸总算平安渡过了这个关口。
马莉莎说：“我想学中国话。”
约翰森和朱丽叶异口同声：“没问题，我们给你请家教。我们也学。”
三
转眼马莉莎十岁了。在约翰森夫妇的精心照料下，她的每一天都很幸福。从同学和亲友口中，马莉莎知道中国不如美国富裕，她听说不少中国人不遗余力往美国奋斗。但她对中国朝思暮想，她总觉得那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乡。
约翰森和朱丽叶答应马莉莎在她十三岁时带她回中国看看，马莉莎盼望那个时刻。
除约翰森和朱丽叶外，和马莉莎最亲近的人要算詹姆斯了。几乎每个月詹姆斯都会来弟弟家看马莉莎。每逢圣诞节，马莉莎都会收到詹姆斯送给她的礼物。
这是一个星期日，上午，詹姆斯来弟弟家做客。朱丽叶在厨房忙着准备午餐， 约翰森在书房赶写一篇稿子，马莉莎和詹姆斯坐在花园里聊天。
像往常那样， 詹姆斯先和马莉莎聊她在学校的生活。
聊了一会儿后马莉莎说：“老说我的事，咱们说说你的事吧。”
詹姆斯笑了，说：“好啊。”
马莉莎说：“妈妈说你是科学家，在从事很重要的科学试验，是吗？”
詹姆斯点点头，说：“是的。”
马莉莎问：“你在发明什么？”
詹姆斯说：“你知道磁场吗？”
马莉莎说：“知道。”
詹姆斯说：“地球拥有引力，所以我们在地球上‘站’ 住并能行走。 如果将地球上的物体置身于强磁场中，物体就会产生抗磁性，进而排斥地球磁场，如果抗磁性强大得足以抵消地球的引力，物体就会飞起来。”
马莉莎问：“你让什么飞起来了？”
詹姆斯说：“一只猫。”
马莉莎不信：“这怎么可能？”
詹姆斯说：“千真万确。”
马莉莎问：“能带我去你的实验室看看吗？”
詹姆斯说：“应该没问题。”
马莉莎说：“现在就去！”
詹姆斯看看表，说：“离吃饭还有一个小时，我去和你爸爸说说。”
詹姆斯敲书房的门。
约翰森在里边说：“请进！”
詹姆斯探头对约翰森说：“马莉莎想去我的实验室看看，我带她去了？”
约翰森停止打字，对哥哥说：“去吧，吃午饭前赶回来。”
詹姆斯驾驶吉普车带马莉莎前往他的高磁场实验室。詹姆斯将马莉莎介绍给他的正在值班的同事。
实验室里的几只悬浮在空中的猫和兔子令马莉莎惊讶不已。
詹姆斯指着试验台上的几块磁铁说：“这可不是一般的磁铁。 它们能将猫和兔子身体里的所有原子都磁化，使得猫和兔子的身体全力抗衡地球的大磁场，当它们的抗磁性大得足以抵消地球引力时，它们就飞起来了。”
马莉莎着迷地看那些磁铁，她问詹姆斯：“你能让人也飞起来吗？”
詹姆斯说：“我的研究的最终目标是让人飞起来，但现在距离那一天还很远。”
马莉莎问：“为什么？”
詹姆斯说：“人飞起来，需要巨大的抗磁性，我的磁铁还没有那么大的磁性。”
马莉莎说：“人如果能飞就好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詹姆斯说：“这是迟早的事。”
马莉莎痴迷地看着悬浮在空中的猫和兔子。
一位同事过来向詹姆斯请教问题，詹姆斯到隔壁房间通过电脑给他解答。
马莉莎悄悄将试验台上的一块磁铁装进衣兜。
四
当天深夜，在确信爸爸妈妈都睡了后，马莉莎锁上自己房间的门，将磁铁从抽屉里拿出来。
马莉莎想飞，她想飞回中国，看看自己的家乡到底什么样。马莉莎想，既然这块磁铁能让猫飞起来，只要增加它的磁性，人就能飞起来。
马莉莎想到了水，她知道水能导电，导电的东西也许能增加磁铁的磁性。马莉莎蹑手蹑脚走进自己的卫生间，她将浴缸放满热水，再将磁铁放进水中。
马莉莎脱掉睡衣，跨进浴缸泡了两个小时。她希望水将磁铁的磁性扩大无数倍，拥有巨大磁性的磁水再赋予她身体里的原子磁性，由此使她获得足以抵消地球引力的抗磁性。
浴缸里的水已经很凉了， 马莉莎刚从浴缸里站起来，她的身体就猛然飘到空中，马莉莎急忙抓住浴缸旁的扶手。
“我成功了！”马莉莎激动地对自己说。
成功来得太容易。詹姆斯苦心研究了数年未能解决的难题， 被马莉莎这个十岁的女孩子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还是那句话，成功往往源于一无所知。
马莉莎是在空中完成穿衣服的，她模仿从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宇航员在太空舱飘浮的动作。
马莉莎飞出卫生间，她在卧室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纸和笔，她是在天花板上给爸爸妈妈和詹姆斯写信的。
马莉莎写完信后，打开窗户。
她从窗户飞了出去，越飞越高。尽管是深夜，她往下看还是觉得很高，开始时她很害怕，后来当她确信自己根本不可能掉下去时，她就不怕了。
爸爸妈妈：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去中国的途中了你们会惊讶，马莉莎怎么去中国呢？我是飞去的。今天上午，我从詹姆斯的实验室里偷偷拿了一块能让猫飞起来的磁铁（请代我向詹姆斯道歉），我对磁铁加工后，磁铁使我飞起来了。我一直很想去中国看看，特别想去。现在我能飞了，我就去了。
我很快会回来，请你们放心。
永远爱你们的：马莉莎
五
当阳光透过窗帘映射到朱丽叶脸上时，她醒了。像地球上绝大多数人那样，朱丽叶在睡醒后爱做的第一件事是看表。
朱丽叶推丈夫：“该起床了。”
约翰森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朱丽叶离开卧室去厨房准备早餐，路过马莉莎的卧室时，她推门叫女儿起床。
马莉莎的床是空的，朱丽叶以为女儿在卫生间，在她准备关门时，地上的一张信纸引起了她的注意。
朱丽叶捡起信纸看，她的脸色变了。
朱丽叶急忙推开卫生间的门，里边没有马莉莎。朱丽叶跑进走廊喊马莉莎的名字。
约翰森从卧室出来，问妻子：“怎么了？”
朱丽叶将马莉莎的留言递给丈夫。
约翰森看完说：“她在和咱们开玩笑吧！”
朱丽叶说：“她的房间没有她。”
约翰森说：“会不会藏在花园里？或者车库里？她过去和咱们玩过这种把戏。”
朱丽叶和约翰森分头到花园和车库找马莉莎。当他们一无所获后，他们感到问题的严重了。
约翰森发现女儿卧室的窗户敞开着。
约翰森看着窗外发呆： “她真的从这儿飞出去了？”
朱丽叶说：“快给詹姆斯打电话！”
约翰森一拍头，马上给哥哥打电话。
约翰森：“我是约翰森，马莉莎能飞吗？”
詹姆斯：“你说什么？”
约翰森：“今天早晨马莉莎不见了，她在房间里给我们留了一封信，我给你念念……”
詹姆斯听完马莉莎的信，说：“这不可能！我们这么多人研究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让人飞起来的办法，她绝对飞不起来！肯定是马莉莎的恶作剧，你们家那么大，她有的是地方藏，你们好好找找。”
约翰森放下电话，对妻子说：“詹姆斯说，马莉莎根本不可能飞，咱们再找找！”
朱丽叶和约翰森几乎连家里花园中的蚂蚁洞都找了，确实没有马莉莎。
约翰森再给哥哥打电话。
詹姆斯说：“我现在去你家！”
詹姆斯一进门就对弟弟和弟媳妇说：“我去实验室察看了，是少了一块磁铁。我看看马莉莎的信。”
朱丽叶将信拿给詹姆斯。
詹姆斯看完问：“笔迹是马莉莎的？”
朱丽叶和约翰森异口同声：“绝对是。”
詹姆斯问：“马莉莎会不会患了梦游症？”
朱丽叶说：“我们从来没发现。”
詹姆斯问：“她的卧室里少了什么东西？”
约翰森说：“什么都没少。”
詹姆斯推测：“她会不会自己乘飞机去中国了？”
朱丽叶否定：“她没有钱，也没拿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她怎么坐飞机？”
约翰森一字一句地问詹姆斯：“马莉莎靠那块磁铁不可能飞走？”
詹姆斯一板一眼地回答：“如果她能靠那块磁铁飞起来，今年的诺贝尔物理奖就是她的了。这可能吗？她才十岁呀！”
约翰森点头。
朱丽叶说：“咱们该报警了。”
约翰森打电话报警，说十岁的女儿失踪了。
警车很快就停在门口，一男一女两位警察按门铃。
朱丽叶给警察开门。
男警察问话，女警察记录。
男警察问：“你们是什么时间发现女儿失踪的？”
约翰森说：“清晨七点。”
警察问：“夜间家里有异常响动吗？”
约翰森说：“没听见。”
警察问：“近几天你们虐待过她吗？”
朱丽叶说：“我们从来没虐待过她，连大声对她说话都没有过。”
警察问：“你们觉得有绑架的可能吗？”
约翰森说：“我觉得没有。信是她自己写的。”
警察问：“她在信上说的磁铁是怎么回事？”
詹姆斯给警察解释。
警察听完问：“马莉莎没有飞的可能吧？”
詹姆斯说：“没有。”
警察说：“我们这就回去通过电脑通报给全国所有警察局。你们如果发现什么线索请随时同我联系，这是我的名片，上边有我的电话。”
警察走后，詹姆斯说：“咱们应该去马莉莎的学校找找。”
约翰森对朱丽叶说： “我和詹姆斯去马莉莎的学校，你在家听电话。”
朱丽叶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约翰森打开电视机，调到新闻频道。然后和詹姆斯往外走。
当约翰森和詹姆斯正准备启动汽车时，朱丽叶跑出来喊：“你们快来看电视新闻！”
约翰森和詹姆斯跑进客厅看电视，屏幕上电视台的记者正在采访一位目击者。
记者将话筒伸到目击者嘴边：“我是记者史密斯。
你说你在今天早晨看到有一个人在天上飞？”
目击者说：“我确实看到了，是一个女孩，也就十多岁。”
记者：“你能向我们描述她怎么飞吗？”
目击者：“就像天使那样。但她没有翅膀，完全是一个正常的人。”
记者：“速度大概有多少？”
目击者：“大约每小时三十千米左右。”
记者史密斯转身对着摄像机说：“各位观众，本台今天上午不断接到有人看到一个人在纽约上空飞的电话，还有一位观众使用照相机将飞人拍了下来……”
约翰森和朱丽叶看詹姆斯。
詹姆斯瞠目结舌，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约翰森问詹姆斯：“马莉莎会从天上掉下来吗？”
詹姆斯摇头：“我说不好……”
朱丽叶问詹姆斯：“她怎么着陆？”
詹姆斯连续摇头：“我不知道……”
约翰森说：“马莉莎确实飞到了天上，她现在很危险，随时有摔下来的可能！咱们必须请求政府帮助！”
詹姆斯说：“请求出动直升机寻找！”
六
国家安全顾问乔治正和中央情报局局长共进午餐，助手走进来凑到乔治耳边说了什么。
乔治惊讶：“有这等事？”
情报局局长用眼睛问乔治是什么事。
乔治说：“咱们国家有个科学家叫詹姆斯，他多年从事将物体升到空中的研究， 说白了就是让物体飞起来，他已经让猫飞起来了。今天他的侄女竟然飞了起来。”
情报局局长说： “让人飞起来？意义非同小可呀！”
乔治说：“詹姆斯弄不清他侄女是怎么飞起来的。
现在詹姆斯和他弟弟约翰森请求政府帮助他们找到那个女孩儿并把她从天上安全地弄下来。那女孩儿是中国血统，她是十年前约翰森从中国领养的弃婴。据女孩儿给父母留的信上说，她是想飞回中国去看看。”
情报局局长站起来：“这事得马上向总统汇报，不能让那女孩儿离开美国！”
乔治说：“我也这么想。”
下午，在总统办公室举行了一次紧急会议。参加者有总统、乔治、国防部长、中央情报局局长和用飞机接来的詹姆斯。
乔治先向大家介绍飞人马莉莎的情况。总统听后向詹姆斯询问高磁场实验的进展。
詹姆斯说：“我们已经能让猫和兔子飞起来了，但距离让人飞起来还差得很远。昨天我带马莉莎参观我的实验室，她偷拿了一块磁铁，不知她使用什么方法加工了那块磁铁，竟然使她飞了起来。”
总统说：“是不是可以这么说，马莉莎已经掌握了让人飞起来的技术？”
詹姆斯说：“是这样。”
乔治说：“马莉莎是往中国飞，她是中国血统。”
总统问：“这项发明对我们国家意味着什么？”
国防部长说：“意味着我们永远当老大。您想想，当我们的士兵都能飞时，谁不怕我们？这件事的意义不亚于原子弹爆炸。”
总统点头。
情报局局长说：“这项发明绝对不能落到外国手中。
总统对乔治说：“由你牵头，成立一个由国防部、中央情报局组成的特别行动组，一定要将马莉莎留在国内，她现在是国宝。”
乔治说：“这件事是国家机密，如果外国知道了，马莉莎一旦飞出去，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已经有媒体在报道了，必须告诉他们不要再报道此事。”
中央情报局局长说：“这事我办。”
詹姆斯坐在总统办公室里恍若隔世，他昨天带马莉莎参观他的实验室，今天竟然惊动了总统。
七
约翰森接到詹姆斯从华盛顿打来的电话后，知道问题严重了。
朱丽叶问：“出了什么事？”
约翰森说：“总统过问马莉莎了。”
朱丽叶吃惊：“总统？怎么会？”
约翰森说：“他们认为马莉莎已经掌握了让人飞起来的技术，而这项技术对国家安全很重要。”
身为律师的朱丽叶马上明白了：“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把马莉莎留在美国境内！”
约翰森说：“一旦自己拿不到时，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朱丽叶不寒而栗。
朱丽叶说：“即使马莉莎被政府安全迫降，她也很难再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吧？”
约翰森说：“恐怕她一辈子得作为特殊人物生活了。”
朱丽叶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平平安安过日子。过去每当她从媒体上看到有人整天被摄像机照相机追逐时，她都会深深地可怜和同情人家。
朱丽叶抽泣着问： “如果马莉莎已经出了国境呢？”
约翰森叹了口气：“不管她到哪个国家，都会再没有自由了。”
门铃响了，约翰森去开门。
两位西服革履一看就知道是靠纳税人供养的政府工作人员模样的人站在门口。
其中一个打着国旗图案领带的说：“抱歉打扰了，是约翰森先生吗？我们是中央情报局的。”
约翰森拦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屋：“有什么事？”
另一位说：“如果你们有了马莉莎的信息，请一定立刻通知我们。这是我们的电话。”
约翰森说：“为什么？”
国旗领带说：“马莉莎掌握了对国家有益的尖端技术，该技术如果落入外国手中，将对我们国家的安全构成重大威胁。”
朱丽叶过来问：“你们有马莉莎的信息了吗？”
国旗领带说：“目前还没有。”
约翰森皱眉头：“咱们国家有那么多高科技仪器，会找不到她？”
国旗领带说：“全国所有雷达都在寻找她，遗憾的是雷达很难对人体做出反应。”
另一位说：“希望你们能配合政府。”
约翰森说：“你们都找不到她，我们怎么会找到？”
国旗领带说：“万一她来电话或人回来了，请你们马上通知我们。”
约翰森点点头。
朱丽叶站在窗前对约翰森说：“你来看，咱们已经被监视了。”
约翰森走到窗前往外看，住宅四周停着不少莫名其妙的车，车里的人手中有望远镜。
朱丽叶指着一辆车顶竖着天线的汽车说：“那车是监听电话用的，我去年办的一件案子中涉及到这种车。”
约翰森说：“咱们的电话大概已经被监听了。”
朱丽叶看着窗外说：“过去只在电影里见过这种事。”
约翰森打开电视机，他觉得能从电视新闻里得到马莉莎的信息。他不停地变换频道。
朱丽叶惊讶：“怪事，怎么电视台突然对马莉莎的事沉默了？”
约翰森说：“政府可能不想让全世界都知道马莉莎会飞的事，万一马莉莎出了国境……”
朱丽叶走进马莉莎的卧室，昔日活蹦乱跳的女儿不见了踪影，看着女儿使用过的物品，朱丽叶突然放声大哭过来安慰妻子的约翰森也忍不住声泪俱下。
约翰森夫妇抱头痛哭，除了见不到女儿外，生存的压力和使人无暇喘息的竞争也是让他们大哭的间接原因。的确太累了，从他们大学毕业起到今天，他们一刻也不敢放松。外人看他们是生活优裕事业有成的中产阶级一员， 他们心里清楚自己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换来这些，他们一直没说出口的一句话是：值吗？
哭够了，约翰森说：“人能和亲人在一起的时间是很有限的，就算都寿终正寝，在宇宙中也不过一秒钟而已。应该珍惜呀！”
朱丽叶说：“危机既是危险，也是机会。”
八
第一个报道飞人新闻的是 ATY 电视台的记者史密斯。记者的嗅觉使得史密斯意识到这是一个使自己和ATY 电视台名扬四海的机会。在该电视台第一次播出飞人的新闻后，收视率急剧上升，老板喜上眉梢地鼓励史密斯再接再厉。
当史密斯拿着很不容易弄到手的马莉莎飞行的照片兴冲冲跑进电视台老板的办公室时，办公室里坐着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打着国旗图案的领带。
史密斯将照片递给老板，说：“这是我花五百美元从那个业余摄影爱好者手中买来的。”
老板将照片交给国旗领带。
国旗领带仔细看照片，然后问史密斯：“请你将拍摄者的姓名、电话和住址告诉我。”
史密斯警觉。作为记者，发现了有价值的新闻，要尽可能保证独家报道。
史密斯看老板，问：“他们是什么人？要拍摄者的信息干什么？”
老板说：“他们是中央情报局的。咱们不能再继续报道飞人事件了。”
史密斯急了：“为什么？这是美国！”
国旗领带说：“当国家安全受到威胁时，我们有权力告诉你该怎么做。”
史密斯以为自己听错了：“飞人和国家安全有什么关系？你们不要危言耸听。”
国旗领带觉得自己没有开导史密斯的义务，那是史密斯的老板的职责。国旗领带和搭档站起来告辞。
国旗领带们走后，老板对史密斯说：“放弃这个新闻，这是命令。”
史密斯说：“这更说明这个新闻的价值，咱们不应该放弃！”
老板说：“你没有权力砸咱们电视台的饭碗。你过去不是对我说，好大喜功是灾难开始的征兆，对国家是这样，对个人不也是这样吗？”
史密斯哭笑不得：“发掘新闻深入报道和好大喜功有什么关系？”
老板说：“不管怎么说，如果你想继续在 ATY 电视台干，就立刻放弃报道飞人。”
史密斯无可奈何地走出老板办公室。
中午，史密斯和女友肯尼思共进午餐。肯尼思在大学从事土著族研究，后天要去南美洲实地考察。这顿饭算是史密斯给肯尼思饯行。
见史密斯脸有愁云，肯尼思问：“怎么了？被老板炒了？”
史密斯说：“还不如炒了。”
肯尼思说：“什么事？”
史密斯说：“我好不容易发现了飞人的新闻，今天中央情报局来人不让我们继续报道飞人的事。”
肯尼思说：“这么严重？这更说明这是个大题材，你不能放弃！”
史密斯来了精神：“我也这么想。有你的支持，我一查到底，看看飞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肯尼思说：“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信息。我们学校有位叫约翰森的教授，听说他的女儿昨天失踪了。”
史密斯问：“约翰森教授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在哪所学校上学？”
肯尼思笑了：“吃完饭我就回学校帮你打听，保证在我去南美之前打听清楚。现在咱们安心吃饭吧，这儿的菜味道真不错。”
九
下午，史密斯在电视台编辑部接到肯尼思的电话。
“我打听到了，约翰森教授的女儿叫马莉莎，十岁，今天早晨失踪的。”肯尼思在电话里说。
“你问了约翰森教授本人？”史密斯问。
“他今天没来学校，他上午打电话请假的理由是女儿失踪，但我下午去他们系打听时，系主任却说是孩子病了。”
“肯定是有人关照他这么说的。”
“下边这个信息比较重要：约翰森的哥哥詹姆斯主持某高磁场实验室的研究。”
“高磁场实验室？干什么的？”
“尝试让物体克服地球引力。”
“飞起来？”
“正是，詹姆斯已经让兔子飞起来了。”
“詹姆斯在侄女马莉莎身上做实验？！”
“应该不会吧？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信息给你：马莉莎是中国血统。约翰森夫妇患有不育症，马莉莎是他们去中国领养的孩子。”
“越来越像惊险小说了。约翰森夫妇现在一定很着急。”
“生儿育女是给自己建一座制造欢乐和痛苦的核反应堆。”
“没错。对了，马莉莎在哪所学校上学？”
肯尼思告诉史密斯。
“好了，谢谢你，你后天就要走了，还帮我弄到这么多信息。”史密斯说。
“你准备怎么办？”
“一查到底。”
“当心点儿。”
“知道。把命运系在别人身上的人，无命运可言。”
“我喜欢你这句话。”
史密斯挂上电话，他很快查到了马莉莎学校和詹姆斯实验室的电话。史密斯分别给这两个地方打电话。学校答复马莉莎今天没上学。实验室答复詹姆斯教授有急事去了华盛顿。
从两个小时前起，ATY 电视台的所有电话都处于中央情报局的监听下。史密斯办公桌上的电话是重点中的重点。
史密斯坐在办公桌前沉思，他在推理：
高磁场实验……兔子飞起来了……马莉莎失踪……
中国血统……有人目击飞人……詹姆斯突然去了华盛顿……中央情报局不让继续报道飞人……
史密斯隐约感到马莉莎凶多吉少，他认为自己现在应该做的事是和约翰森夫妇取得联系。
史密斯打开电脑上网，他通过搜索引擎很快查到了约翰森供职的大学的网址，从该大学的网站上，史密斯获得了约翰森教授的住址。
史密斯离开电视台，驾车前往约翰森教授家。他没发现后边有特工的车在跟踪他。
按响门铃后，给史密斯开门的是朱丽叶。
史密斯问：“请问这是约翰森教授的家吗？”
朱丽叶点头。
史密斯又问：“约翰森教授在家吗？”
朱丽叶说：“您是？您找他什么事？”
史密斯说：“我是 ATY 电视台的记者史密斯，我想找约翰森教授谈谈，是关于马莉莎的事。”
朱丽叶说：“我们不接受记者采访，请原谅。”
史密斯阻止朱丽叶关门，说：“请等等，我不是采访，是想帮助你们。”
约翰森出现在朱丽叶身后，说：“让他进来。”
史密斯进入约翰森家，朱丽叶关上门。
约翰森对史密斯说：“你说吧。”
史密斯说：“是这样，我在今天早晨接到观众的电话，说是发现了飞人。我就通过我们电视台报道了这件事。又有观众说他拍下了飞人的照片。当我将照片取回后，中央情报局来人警告我们不要再报道飞人的事。我觉得这事蹊跷。如果我没判断错，那飞人是你们的女儿马莉莎。我觉得她可能会有危险，如此被政府重视，不一定是好事。”
约翰森说：“你找我们想做什么？”
史密斯说：“作为记者，我肯定不愿意被别人剥夺报道任何事的权利。 但我现在的兴趣不在报道这件事上，我直觉到马莉莎危在旦夕，我觉得媒体可能会起到保护马莉莎安全的作用，只要媒体将隐情公之于众，那些人就不能为所欲为了，这毕竟是在美国。说实话，受人操纵的媒体不是媒体，是垃圾站，是化粪池。”
约翰森说：“你是一个正直的记者，谢谢你的好意。
但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关于马莉莎的信息。如果你有了，麻烦你随时告诉我们。”
约翰森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纸上交给史密斯。
史密斯问：“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约翰森点头。
史密斯说：“是您的哥哥詹姆斯使马莉莎飞起来的吗？”
约翰森摇头，说：“詹姆斯只是让兔子飞起来了，他说这距离让人飞起来还差得很远很远。”
史密斯说：“我有点儿明白为什么当局这么关注马莉莎了，只有她掌握了让人飞起来的技术。”
朱丽叶对史密斯说：“你好自为之吧，我们家已经被监视了。”
史密斯说：“谢谢，我告辞了。”
史密斯驾车回自己的住所，他想通过约翰森家的方位和发现飞人的观众所处的位置从地图上判断马莉莎的飞行方向。
史密斯将车停在公寓楼下，他乘电梯上楼。当电梯到达他的住所所处的八层时，电梯门打开了，史密斯下电梯后看见一个身影在楼梯拐角处一闪，他觉得那个身影在哪儿见过。
史密斯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回忆那个身影，当他想起来时，打了个冷战。那个身影是到电视台制止他报道飞人的两位特工之一。
史密斯刚进家，电话铃就响了。他快速朝电话机走过去。就在史密斯要拿起话筒的一瞬间，他无意间看见电话茶几下露出一段很细的红色导线。史密斯没有拿电话听筒，他蹲下身子看茶几下边。一颗微型炸弹被固定在茶几下边，炸弹的导线连接在电话机上。
史密斯出了一身冷汗，他的已经按在话筒上的手战战兢兢地离开了话筒。他清楚，只要话筒一拿起来，炸弹就会引爆。
电话铃停了片刻，又急促地响起来，在催命。
“他们要置我于死地。看来他们觉得我碍事了。”
史密斯坐在地上想。
史密斯清楚，即使自己躲开这一劫，他们发现他没死，还会继续追杀他，直到将他送到阎王爷那儿为止。
史密斯知道自己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比如汽车炸弹、车祸什么的。史密斯灵机一动，决定索性制造一个死亡的假象，让他们放弃他。
史密斯用最快的速度将家中有价值的东西装进提包，又从冰箱中搜集了一些食物。他找出一根细绳一头拴在电话机的听筒上，一头拽到门外。
电话铃又响了，史密斯拿上提包走到门外，他将大门留了一条小缝儿。史密斯背靠墙，飞快地拽绳子将话筒拽离电话机。
巨大的爆炸声几乎将整座楼都撼动了，楼道里的灯和玻璃纷纷坠落。
史密斯从楼梯爬上楼顶的平台，平台上有一座小房子，房子里是这栋公寓的蓄水池。史密斯从窗户进入房子，他要在这儿躲几天。史密斯不敢给肯尼思打电话，他已经意识到有人监听他和肯尼思的电话了。
警笛声大作，消防车和警车接踵而至。楼下人声鼎沸。史密斯坐在蓄水池边睡觉。
十
马莉莎离开家后，在天上飞。准确说，是飘。她发现自己无法控制飞行的方向，只能随风飘。
在克服了最初的高空恐惧后，马莉莎惬意地在空中飞，她看到地面有人在冲她指点，她很开心。
马莉莎就这么一直飞，当她感到肚子饿了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无法着陆。时间已经是下午了，马莉莎也不知道自己飞了多远，不知道自己是往哪儿飞。
不能着陆的飞行的终点站只能是阎王殿。马莉莎弄清楚这个道理时，已经是次日傍晚了。她现在饿得浑身无力，眼睛看地面开始模糊不清。
随着风力的增大，马莉莎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她隐约看到地面有水、丛林和山峦。
又飞了一个通宵后， 马莉莎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下降，她获得的抗磁性渐渐消耗完了，她的身体在缓慢地降低高度。
当旭日东升的时候，马莉莎降落在南美洲的一个小岛上。这里居住着土著人。
穿树叶衣服的土著人看见从太阳里剥离出一个女孩儿自天而降时，他们认定马莉莎是神。他们争先恐后跪下向马莉莎顶礼膜拜， 嘴中还发出怪异的有节奏的声音。
马莉莎在书上见过土著人，饿得奄奄一息的她向土著人要食物。土著人拿出他们最好的食物款待马莉莎。
马莉莎觉得这些野果子和烤肉比西餐好吃多了。
马莉莎无法和土著人交谈，她从土著人对她的举动中看出他们对她极为友好和崇拜。
马莉莎在做了多次尝试证明自己再也飞不起来后，她后悔这次冒失的飞行，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见到爸爸妈妈的机会，她想他们。尽管土著人将马莉莎奉如神明，尊敬爱护得无微不至，但马莉莎还是朝思暮想爸爸妈妈。
这天下午，土著人突然指着海面一片欢腾，马莉莎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她顺着土著人指的方向看，海面上有一艘疾驰而来的快艇。土著人显然熟悉这艘快艇和快艇上的人。
肯尼思多次来过这个小岛，懂得土著语的她已经和岛上的土著人交了朋友。
离开纽约前， 肯尼思获悉史密斯的住所发生了爆炸，据ATY电视台老板说， 史密斯已经身亡， 由于炸弹猛烈，史密斯尸首全无。悲痛的肯尼思清楚这是谁干的，但她无能为力。
肯尼思彻底厌倦了文明社会，她决定此次永久定居土著人的小岛，过野蛮人的生活。文明社会并不文明，野蛮社会未必野蛮。
肯尼思的船一靠岸，就受到了土著人的欢迎。
土著人的首领对肯尼思说：“欢迎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有神降临到我们岛上了。”
肯尼思说：“真的？”
首领说：“我带你去参拜神。”
肯尼思见到马莉莎后吃了一惊，她不明白一个亚洲女孩儿怎么会出现在土著人的小岛上。
马莉莎问肯尼思：“你是美国人？”
肯尼思没想到面前这个亚洲女孩儿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
肯尼思说： “你好， 我叫肯尼思， 是美国人。你是？ ”
马莉莎说： “太好了， 我也是美国人， 我叫马莉莎。 ”
肯尼思一愣，泪水夺眶而出。
马莉莎慌了，问：“肯尼思小姐，您怎么了？”
肯尼思说：“你爸爸是约翰森教授？”
马莉莎说：“对呀，您怎么知道？”
肯尼思说：“你是飞到这儿来的？”
马莉莎说：“是呀。”
肯尼思说：“我的男朋友因为你，被杀害了。”
马莉莎茫然：“您的男朋友因为我被杀了？怎么会？谁杀的？”
肯尼思将马莉莎飞走后发生的一切告诉她。
马莉莎没想到自己闯了这么大的祸，还弄出一条人命。
马莉莎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
肯尼思说：“他们想垄断飞人技术。谁阻碍他们垄断，他们就会对谁采取措施。”
马莉莎忐忑不安地问：“我还能回美国吗？”
肯尼思说：“可以回去，但是回去后你就不自由了，肯定一天二十四小时处于严密保护之中。”
马莉莎说：“那不和蹲监狱差不多了？”
肯尼思点头。
马莉莎说：“我爸爸妈妈很着急吧？他们会杀我爸爸妈妈吗？”
肯尼思说 ：“现在不会。你爸爸妈妈肯定为你着急。
马莉莎说：“我想求你一件事。回去告诉我爸爸妈妈我还活着，就说我很好，我不回去了，就在这儿落户了，我喜欢土著人，我看出他们是真心待我，没乱七八糟的事。”
肯尼思说：“如果政府知道你在这儿，会派军队来抓你回去。”
马莉莎说：“你别让政府知道呀！”
肯尼思说：“我也是来这儿定居的。”
马莉莎说：“我有伴儿了，你会土著人的语言？太好了，你教我。土著人的语言比英语好听多了。”
肯尼思想了想，说：“我回去一趟，告诉你爸爸妈妈。”
马莉莎说：“谢谢你。你要注意安全。”
肯尼思向土著人首领说明情况，首领似懂非懂。
十一
肯尼思回到自己在纽约大学的住所，她进门后打开衣橱换衣服， 她看见悬挂在衣橱里的衣服下边有一双脚。
没等肯尼思发出惊叫声，从衣橱里伸出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嘴。
肯尼思知道自己死定了。
“别怕，是我，史密斯。”从衣橱里传出了史密斯的声音。
肯尼思以为自己撞上鬼了。
史密斯从衣服后边露出脸，让肯尼思验明正身。
肯尼思瘫在地上。
史密斯将肯尼思抱到沙发上，小声告诉她自己是怎么倚仗高智商大难不死的。
肯尼思和史密斯紧紧拥抱。
史密斯趴在肯尼思耳朵上说：“你的房间没准就有窃听器，咱们只能耳语。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肯尼思说：“我在土著人的岛上看见马莉莎了！”
史密斯瞪大了眼睛：“诓我？”
肯尼思说：“她身上的抗磁性没了，就掉下来了，正好掉到那座岛上。”
史密斯说：“这么巧？让你碰上了，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肯尼思说：“生活中的事比小说离奇多了。”
史密斯说：“你回来干什么？”
肯尼思说： “马莉莎听说她回来会被政府保护起来，她决定不回来了。她委托我转告她的父母，说她很好，让父母放心。 这是我这次回来的使命， 没想到会看见你。 ”
史密斯说：“我想办法去通知约翰森夫妇，然后咱们一起去土著人的岛上定居。”
次日中午，朱丽叶在家中看见垃圾车停在她家的门口，朱丽叶拿着垃圾袋走到垃圾车前交给清洁工。
化装成清洁工的史密斯一边接垃圾一边塞给朱丽叶一张纸条。
回到家中，朱丽叶和约翰森看那纸条。史密斯通过纸条告诉约翰森夫妇马莉莎还活着，她降落在南美洲一座土著人居住的小岛上，身体健康。小岛的名称和方位也标明在纸上。
约翰森的眉头几天来头一次舒展了。
朱丽叶趴在约翰森耳朵上说：“咱们怎么办？”
约翰森说： “马莉莎肯定不能回来了。我想去看她！ ”
朱丽叶说：“马莉莎一天不回来，咱俩就一天没有自由，老被监视。”
约翰森想了想， 说： “咱们去那岛上定居， 怎么样？ ”
朱丽叶说：“这儿的一切都不要了？”
约翰森说：“不自由，毋宁死。没什么可留恋的。”
朱丽叶点头称是。
约翰森说：“通过正常方式，咱们不可能出境。”
朱丽叶叹了口气，说：“咱们也能飞就好了。”
约翰森说：“马莉莎用什么方法使自己飞起来的？
咱们应该到她的房间好好研究一下。”
朱丽叶和丈夫走进女儿的房间，四处搜寻。
约翰森进入马莉莎的卫生间，他看见了浴缸里的磁铁。约翰森拿起磁铁看。
约翰森对朱丽叶小声说：“这就是詹姆斯的高磁场磁铁。它为什么在浴缸里？”
朱丽叶思索。
约翰森说：“马莉莎的性格比较马虎，做完什么事，东西丢在原地就走了。她干吗将磁铁放在浴缸里？”
朱丽叶说：“马莉莎会不会将磁铁放在水中，自己再泡在水里获得了能抵消地球引力的抗磁性？”
约翰森兴奋：“咱们试试，如果成功了，咱们就飞着去南美找女儿！”
朱丽叶说：“我先试。”
约翰森说：“不会对身体有损害吧？”
朱丽叶说：“反正我也是不育症了，还怕什么？”
约翰森先将磁铁放进浴缸，再往浴缸里放热水。朱丽叶脱衣服。
朱丽叶进入浴缸。约翰森在一边紧张地注视妻子有否变化。
三个小时后，朱丽叶的身体从浴缸中缓缓升到了空中。
朱丽叶想大喊成功了，被约翰森做手势制止了。约翰森协助空中的妻子穿好衣服。
约翰森一边脱衣服一边对朱丽叶说：“你在空中等我，我泡三小时。”
当约翰森飞起来时，天已经黑了。
朱丽叶和约翰森带好地图，他们每人背了一个双肩背书包，书包里放了食品和水。
监视约翰森夫妇的特工坐在汽车里盯着住宅的大门约翰森夫妇从窗户飞进夜空，神不知鬼不觉。
约翰森夫妇离开了自己奋斗了半辈子的地方，他们觉得对他们来说，孩子最重要。
约翰森夫妇没能如愿以偿地降落在小岛上，他们降落在南美一个足球踢得不错的国家，他们转搭飞机再转搭船抵达土著人居住的小岛。
马莉莎和爸爸妈妈团聚了，土著人为他们举行了无需排练的庆祝活动，质朴才是地道的隆重。
从此，约翰森夫妇和女儿马莉莎隐姓埋名地生活在小岛上，这里没有电视、电话、汽车、电灯……但他们觉得什么都不缺。
不知为什么，肯尼思和史密斯没有来小岛。
尾声
乔治沮丧地向总统汇报：马莉莎没找到，约翰森夫妇也失踪了。
总统不满地问：“约翰森夫妇也会飞？”
乔治说：“我们的人几乎包围了他们的家，可以说他们是插翅难飞。可是他们还是失踪了，只能是飞了。”
总统问：“是不是去了中国？”
乔治说：“不知道。我们掌握的唯一的线索是一个叫肯尼思的大学教师，她可能知道约翰森夫妇的去向，我们已经拘留了她，可她什么也不说。”
总统担心：“如果别的国家先掌握了飞人技术，对咱们威胁太大了，尤其是中国，倘若十几亿人遮天蔽日一起飞过来，咱们如何是好？”
乔治说：“应该责令詹姆斯教授限期完成飞人研究。”
总统说：“我亲自给詹姆斯教授打电话，限期一个月！”
半个月后，纽约发生了毁灭性地震。约翰森的家被夷为平地。他的住所在纽约算是最坚固的建筑之一。
